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肚子,唯恐有什么意外。经历了荣兰两次伤胎之痛,更因此送掉性命,他脆弱得有些神经质了。为此,他甚至顶着众臣的非议,连去富贵城祭祀,这样需要可汗亲力亲为的事情,都安排给了顿莫贺代替。
他怕稍有疏忽,就会失去心爱的女人及孩子。
可是,如今,这个棘手的问题,必须要亲口告诉她了。
这个问题,拖得越久,对她的伤害,就会越重。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刚刚姗姗学步的英儿,追着碧儿满屋蹒跚,姝儿笑得春花灿烂。
登里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姝儿,踌躇着,缓缓说道:“有件事,要想告诉你。”
“什么?”姝儿完全没有在意,接过橘子,送进嘴里,脸上一片幸福。
“再过几个月,宫里就要再添人口了。”登里低着头说。
“那是自然。”姝儿微笑着看看隆起的肚子:“武儿就要出生了。”
登里摇摇头,为难地道:“我说得,不是武儿。”
“那是谁?谁要来吗?”姝儿好奇地问。长长的睫毛,明媚的眼睛,闪得登里心慌。
“是长安的新王后。”登里终于说出,却不敢直视姝儿。
姝儿手里的一瓣橘子掉在地下,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您说什么?新王后?”姝儿颤声道。连一旁的碧儿也惊讶地抱起了英儿,屋里,只有英儿含混不清的童言细语。
登里歉疚地道:“是荣兰的妹妹荣惠。已经被册封为崇徽公主,不日,就将下嫁。”
姝儿半晌无言,心里,有花落的声音。应该是,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许久,她听见自己几乎低到尘埃里的声音。
“你不要难过。我知道,对不起你。原本,这个位置,应该留给你。”登里无措地道。
姝儿强忍失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为什么会是她?可汗喜欢她吗?可汗不想给臣妾一个明白吗?”
登里叹口气,道:“那个荣惠,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会喜欢?是荣兰临死前,苦苦哀求,为了免其全族死罪,我才不得已而为之。”
姝儿心里一沉。荣兰到底棋高一着,临死,都不忘她仆固家的尊荣。
难怪,杏儿会说,就算荣兰死了,她姝夫人也做不了王后之位。
这一切,是早就计划好了,只瞒着她一个人,可怜她还傻乎乎做着春秋大梦。
姝儿仿佛看见荣兰得意地冷笑:你斗不过我!你是我手下败将!这后宫,永远是我仆固家的!纵然我死了,也轮不到你!你永远是个小妾!
姝儿晃了晃身子,眼前一阵金花闪耀。
登里急忙扶住她,心疼地大叫:“你怎么样了?”
姝儿惨淡一笑:“臣妾没事。臣妾虽然微贱,却坚强得很。”
登里心痛地道:“我在荣兰面前发过誓,所以不能违背。可是,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明日,我就册立咱们的英儿为太子。”
姝儿惊异地看着登里,一脸茫然。
登里坚定地点点头:“你的儿子,是回纥的储君!未来的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