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近墙根的地方,雪与泥土界线分明,墙根一步之内的泥土,在当初建屋时特意夯过,夯的很硬实。二人来回走都留不下脚印。
此处臭味很重,雪面上脚印也不少,至少昨夜有人来屋后小解过。任溯之手指墙壁某处,说道:“我方才与你讲的鳏翁听到有人敲墙,位置大概就在此。我让程霜、单英二人敲完墙后跑去水井,几个呼吸间就能至。”
“也就是说,如果贾芹真是遭害,凶犯有可能结伙,也可能是一人。”桓真仔细看后墙,斑驳的岁月痕迹深深浅浅, 但哪一处都不似被人蹬踩出来的, 可以排除有人上过房顶。他一边看, 一边说自己的想法:“寻常人但凡不痴不傻,都不会在雪天道滑靠近井口。所以贾芹之死,我等可以先判定其为遇害。杀人者,大多有原由。为财?贾芹母子赁居,贫苦无财。为仇?为何饶过那寡妇?”
“啧!啥寡妇?此妇姓卫!”
“这不重要。既不图财、也非寻仇……鳏翁与王竹互相为证,所以……暂且先排除他二人为凶。卫氏呢?她第一时间出现在水井边,鳏翁、王竹听到有人落井,出来的已经够快,但卫氏当时已经在井边!卫氏当时的反应?说过什么话?神态究竟如何?是否第一时刻对落井者施救?”
任溯之在桓真叨叨这些时,已经大步而走。叫阿真来辅助查案是对的,臭小子年纪不大、心思缜密的可怕!之前他询问鳏翁和王竹,竟都忽略了二人和卫氏在井前逢面时,各自的反应!
桓真紧跟任溯之,面上是对案情思索的凝重,实则在回想今早袁彦叔的一番话。“此子名‘芹’。芹,本有谦逊之意。但贾芹恶毒,诡辩,擅捉弄人心,该为禽兽之‘禽’。此子接近不得王葛,就将念头转到了王二郎之女王菽。桓郎之前说过,其父死后,此母子若还不善……子之过,丧子。”
袁彦叔如此说,那贾芹必是已死,且自信不会留下能被任何人追查到的线索,就如贾芹之父死于“棒疮迸裂”一样。
只是桓真没想到,任溯之会派人来找自己回贾舍村查案。也罢,那就全当自己不知情,借机瞧瞧彦叔的真本事。
袁彦叔出身陈郡袁氏,虽然家道几次中落,如今比不得陈郡谢氏、龙亢桓氏,但袁氏底蕴仍在,始终以诗书、忠孝名世。他跟铁风兄弟不同,也非桓氏荫客,只因有次游历时遇险,恰遇桓真带部曲外行,救了他一命。因此袁彦叔许诺用三年时间追随报恩。他的真正身份,迄今只有桓真一人知晓。
屋前,卫氏正瘫坐在贾芹尸体前,哭的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