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法不行!
考生乙比考生甲聪明,知道离的太近观测肯定不行。他一趴下来,脸离短木板就拉开一尺余的距离。可是目测寸距时,眼珠会不由自主的使力,再加上要控制眼珠不飘移,到第三个寸距时,他双眼就开始流泪,第四个寸距,不得不眨眼。
此方法不行!
有人起身了。
又有人起身了。
又有、又有……
他们是如何目测的?如何敢笃定目测精确?一个“分距”才多大点?只有一颗“纵黍”的宽度啊!
一半以上的考生都在不断擦泪、眨眼,调整脸跟短木板的距离。可以这样说,任何考生平时都练过目测能力,但这是考试啊,没有错了重来的机会。倘若起始定位都错,所有“寸距线段”就白刻了。
这时的王葛已经刻了二十道寸线段了。
她,是第一个起身者!
六寸余两分,是她目测的短木板宽度,在她注视的一个呼吸里就确定了,不用重复观测。
这份自信不是凭空而来,是千锤百炼而来。
从苇亭回到南山后,她每天都腾出至少一个时辰,用来提升目测能力。再后来,每天至少练两个时辰,并且制定了一个目测进阶的考核,就是走到哪,看到任何小型的器物,她都先目测其长度、高度,然后用木尺测量,检验误差。
检验的错误厉害程度,一开始真可怕啊,跟用刻刀刻线,根本是两码事。最初她目测书桉的边长,竟失误至一寸有余!书桉是她最常用之器物,她都能测错到这种地步,可见目测多难。
提升目测能力,除了天赋者,普通人没有捷径。只能一遍遍的试,一遍遍核对。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眼睛都受不了,会流泪、会疼,必须歇几个呼吸。
有时错的离谱时,她就回忆谢据说过的制墨之法,以此勉励自己:最差的松烟墨,也要在铁臼中捣至少三万余次,捣的越多越好。
她要成为匠师,对分寸的掌握,必须千锤百炼,必须远远强于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