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女说……呜、嘻嘻……”
“呜”是预知得挨揍,先替自己哭一声。今天是王二成亲以后第一次挨打,老两口把他撵到亭署也没解气,贾妪倒杵未耜,就站在回家的道口等着,不信这竖子不归家。
此事王葛是故意的。自忆起林下的死因,她悲伤积于心,整日不敢清闲、无处倾诉,真快憋死了。好奇怪,捉弄一回二叔,她心情好多了。
至于孟家……王葛不嫁强势之族,不等于想扶贫,孟通无论自身能力还是家境,相比将成为大匠师的她都弱,二叔回去后,大父母、阿父肯定明白她心意。当然,二叔已经挨上揍了吧。
隔日己时,桓县令、兵曹史率乡兵至,任亭长与上次来的四名亭吏也在队伍里。县吏均穿裋褐,乡兵有人背行囊,有人负箭,有人握斧。兵曹史把这段时间招募的探山百姓喊到一起,下令他们带上被褥、麦饼,午时开始攀当前山峰,确定伐木路线。
王葛不知火辎库的事,趁县令跟前无人,赶紧拍马屁:“此山向阳地势探的差不多了,我跟上山就行,不劳县令……”
“对。你也去,匠肆暂由临水亭监管。”
“是。”她原地掉头进屋棚,换裋褐,多带双草鞋系到腰间。她上山,护卫、匠徒也忙碌准备,都得跟着去。
刚开始登山,人数看着多,爬到山间全隐在郁郁葱葱中,根本不显。罗娘子不甘心的频频回首,那郎君又来了,这回连逢面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又被遣上山。
来秩干匠肆,确实和罗娘子起初想的一样,能攒下粮。但每回下山必须摘一筐山果、药材,或逮到野兔,一筐之外的收获才是自己的。谁爬山能携两个筐?罗娘子啐口唾沫,全当啐王葛。
王葛体力很好,不过护卫多,用不着她背物资,因此唯她和桓县令、兵曹史自在,边攀山边欣赏风景。
柿子树黄灿灿,枣子红莹莹,过膝的一簇簇紫黑色圆果,前世王南行管它们叫野葡萄,叫不上名的野花更是颜色缤纷,与野草争相生长,难说谁的生命力更强。
凡探过的路每隔一段距离均做标记,要么在枝头系麻绳,要么在树下围一圈石头。
王葛对何种竹、木、草了如指掌,一一指给桓县令,她擅察言观色,对方有兴致,她便讲述哪样材料可制哪种器械,若对方敷衍而“嗯”,她就不多言招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