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夜里寒风凛凛,对于习以为常的西戎人,躲在皮毡帐篷,让战马凑在一起取暖,顺道也将风口堵上。
可汗大帐内的议事也到了尾声,并没有商议出更好的办法,眼下还是决定先在延塘关外这片草原驻扎,等待时机,让对方主动寻战。
铺砌羊毛地毯,牛皮缝制的战靴来去,架起的火盆映着帐中部落大都统、都尉们互相敬酒,吃着羊羔肉。
斜驭吮吸手指上的油脂,出神的望着火盆里的火焰,不时询问魏人骆敬宾关于燕国那位夏王的一些事。
“不管对方是使诈,还是真的已经在来了的路上,都已经说明这位燕国夏王已经暂时解决了中原一些矛盾。双十之数,就有这样的能力,属实罕见。”
“可汗也不用如此称赞,在我看来,此人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燕国本就不富裕,连年征战,苦得便是百姓,中原四战之地,此时拿了中原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会将他手中百战之兵分散四周防御各国,自取灭亡之道。”
听着自己这位魏人幕僚的言论,斜驭鼓着那双大眼,重重点头,举起银碗:“有道理。”
话语间,外面有王帐亲兵掀帘进来,单膝跪在地上,拱手禀报:“可汗,据潜伏外面的斥候来报,延塘关兵马正在调动。”
这边,斜驭仔眯起眼帘,骆敬宾抚须闭眼,帐内大都统、都尉们停下饮酒吃肉,齐齐看向说话的亲卫。
草原西戎人对于讯息自然跟周围各国一样,都设有专门的斥候,此时大军驻扎休整,安排了斥候监视延塘关,不过那日白天,对方骑兵来援,斥候不敢离得太近,只得远远监视,几乎每隔六七里,便设有斥候,此时能察觉到动静,说明延塘关内的兵马已经出关了。
就这么出关了?
还他娘的在夜里,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听到燕国兵马调动,甚至已经出关,帐内众人瞬间感觉到了压力落在他们肩头,别看帐中斜驭部大都统、都尉都是统兵将领,打过不少仗,但即将面对一身显赫武功的燕国夏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七上八下。
“竟然选这个时候出来,你们觉得有问题?”斜驭可汗放下银碗,看向帐中诸人。
能起兵清君侧,一战定燕京,第二年直接杀向中原,攻破鹿阳,杀进魏宫,能打出这样战绩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得不让其他人都要揣摩一番是否有深意在里面。
兴兵戈自古都是大事,选在黑夜行军,却又让斥候见到,帐内西戎将领们第一反应就是吸引他们主力的注意力。
“既然他们来,可汗不可避战,否则部落勇士以为可汗怯战,影响军心。”骆敬宾声音淡淡,仿佛胸有成竹,实则他巴不得两边杀得尸横遍野。
一边是常以少胜多的燕国夏王,一边是草原可汗,坐拥十来万骑兵。
有那么一瞬间,两边叱咤天下和草原的雄主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诸位西戎的勇士,我的幕僚说得对,那日我们在城墙上被赶了下来,再避战,会让麾下部落子民以为西戎勇士的雄风不在了。”
斜驭站起来,他那魁梧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站在众人面前:“现在我们是在草原,这里是我们西戎人的牧场、战场!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奔驰的战马永远不会停歇!”
帐中各部落都统、都尉丢下酒碗、切肉的小刀,撑着膝盖一个个跟着起身,握拳压在胸口。
“可汗,放心,我们的勇士会将燕国人的尸骨踩在马蹄下!”
斜驭点点头,语气放缓:“我很喜欢你们桀骜不驯的样子,但要小心,雄鹰也有落地的时候,苍狼也有磕牙的时候,燕国人多步卒,尽量将他们切割开,在这片草原上打败他们!”
帐中这些大都统、都尉都是他部落,或其他部落有名的勇士,跟随他和他们的父辈吞并过许多部落,有着足够的作战经验。
“哈哈,可汗放心,拜勒会统帅部落勇士将那个燕国夏王的脑袋献到你的面前!”
“攻城或许我们不行,但是要在草原上骑马拼杀,燕国人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