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藤丸立香超高的龙类基因学成绩来判断,龙王即便死去,即便失去意识,作为天生的王,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塑造出一支又一支军队。
就像这些被无意识的基因分泌物感染的生物,仅仅是死亡的白王残骸,就能够创造出独立于世界的生态系统。
而仔细想想,死去的龙王真的只有血肉的分泌物能够影响现实吗?
精神,灵魂,肉体。
如果说肉体的残片能够影响生物的进化,那么“精神”的呢?
那位号称掌管了精神元素本身的王,她即便死亡,那几乎通达世界的精神又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何种程度的污染?
哪怕不用她自己猜测,在赫尔佐格博士的记忆中,这海底下本就该存在着大量的陷阱。
只是博士猜测的,以他丰富的龙族知识进行的推算,极渊之下肯定存在尸守,蛇尾人身的蛇形死侍。
甚至按照蛇岐八家结合混血种世界数据库内对于神话生物的分析,还会存在鬼齿龙蝰等可怕的杀戮兵器。
最最最最糟糕的情况下,还可能存在次代种。
次代种在能力上已经接近非成体期的龙王,别看藤丸立香经常用这个来调笑夏弥,但实际上夏弥的战斗力已经足够恐怖,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一己之力修改一个国家的地图。
立香在一年以来的任务中图图了很多次代种,但不代表次代种和她的差距大到完全没有机会碰,只是因为大部分龙类傲慢到不需要任何阴谋诡计。
它们在看到藤丸立香的瞬间就放下了任何轻视,以罕见的尊敬和本能的狂热态度,拿出自己的全力,而藤丸立香也用宝具展开来作为回应。
全力对全力,简单的比大小,一击定胜负,所以才会显得她赢得很轻松。
但是实际上,一个状态完全的次代种,就已经完全具备屠戮整个武装国家的资本了。
在水深八千米的地方,就算是藤丸立香也会觉得棘手。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白王系的龙被全部屠杀,按照常理来说,至少不会存在次代种那样的存在守护着白王的坟墓,只有无线趋近于零的可能性会出现实力堪比次代种的亚种龙类。
总而言之,藤丸立香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出现这些东西,她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下潜三人组救出来。
在海里,安全锁正常转速是无法逃离龙类的,但是无所谓,她会亲自动手。
以她现在的能力进入暴血后,哪怕是学习克拉克肯特,人力拽动大型破冰船都是完全可能的,如果再配合她有把握保证在那些亚种的手中将三人组保护下来,这也是为什么藤丸立香会同意作战计划的原因。
她看似轻松的表情下,精神高度集中,只要下潜小队发出一点信号,她就——
【呼叫作战部,呼叫作战部,紧急情况,我们发现了疑似龙族建造的古建筑,现在将图像传过去。】
说曹操曹操到,任务组传来了最新的情报。
深潜器的灯光将面前的一切景象照亮,在他们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确实很像日本神社前的鸟居,蛇岐八家的醒神寺中就有一座小型的鸟居。这东西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结构,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参拜神社的人要从鸟居下走过。
但在神官们看来,鸟居其实是结界的象征,一旦走过鸟居就进入了神的世界。通常鸟居是用岩石或者朱红色的木柱搭建的,但那座建筑表面泛着青黑色的微光,看起来跟高塔一样是金属质地。
即便京都伏见地区号称最宏大的千本鸟居也不到十米高,但这座鸟居般的建筑有近乎五十米高,令人觉得当初从这座建筑下经过的一定是魁梧的巨人。
这场景的确令人震撼,这种程度的文明只可能是龙类所建造的,源稚生和楚子航这两个闷骚都忍不住四处观察,心生感叹。
优秀的观察力以及听力让这些超血统的混血种注意到了那些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黑色铃铛。
他们没由来地想到,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风起的时候想必整座城都会被铃声淹没。
沉重古奥的超低频声音随着海流在废墟中穿梭,仿佛古老的音乐中,想象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样子。风中万千铃铛在风中逐次翻转,音潮在城中此起彼伏,潮汐般往复。
交杂的音律曼妙如诗歌,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席卷了大脑。
管风琴的共鸣腔,唱诗班的圣歌
那种和谐的韵律几乎要让人彻底失神,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放松感的源稚生和楚子航几乎瞬间就松懈了身体。
呼吸开始变缓,而视线也逐渐流离模糊。
这并不奇怪,就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白王的死去并不只是留下肉体,她精神的残留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不对,说的过分一点的话,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精神,也足以对世界造成不可扭转的影响。
而考虑到白王系言灵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之一白王所掌握的权能,本就该比任何龙类都要更加擅长迷惑人心。
如果是第一次的话,根本无法抵抗那种沉沦。
如果是第一次。
【醒来!不要再继续前进了!鸟居也算是一种门!】
芬格尔急切的提醒声响彻频道,男人一直死死注意着海下任何可疑的细节,虽然同样被龙类的文明震慑,并且感受到了那种仿佛抚慰大脑的舒畅,但是芬格尔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
在他感受到那种放松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沉沦,而是恐惧和愤怒。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害怕那种感受,美梦早就变成了噩梦,对于芬格尔来说,美好的事物就是他所憎恨的过去,所以他第一时间从幻觉中清醒了过来。
源稚生和楚子航在怒吼声中心跳一滞,同样回过神来,他们连忙操作深潜器将航道修正。
大洋对岸的施耐德是听到这句话后受到最大惊吓的那个,一向面不改色的男人那一刻几乎要跳起来,但幸亏他曾经的学生代替他先一步发出了警告。
只有失去过,害怕着什么的人才知道这个时候要胸怀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