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的河间张氏势力不弱,可跟整个冀州世家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一旦他在城头下令射杀城外冀州兵,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基层士兵或许没法对他报复,可世家旁系出身的中层军官绝不会就此罢休。
不说让河间张氏灭族,但至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那些如饥似渴的世家们找到了机会和由头,顷刻间就会像闻到血的鲨鱼围过来,将整个河间张氏吞噬得干干净净,片羽不留。
别说张郃自己就不说河间张氏主脉出身,即便他是主脉的人,张氏也必然会把他当做弃子丢出去来平息众怒。这对于爱惜生命的张郃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
因此辛评能够站出来主动背这口黑锅,张郃还是很感激的,虽然张郃也明白,当时两个人都处于抉择边缘,辛评最先没有抗住而已。
“只希望仲治先生能够自始至终,把一切罪责承担下去。”
“那样的话,我不会代表河间张氏感谢他,我仅仅代表我自己,向他表示崇高的敬意!”
“最好。”
“先生能成为一个死人。”
“不管是畏罪自杀还是怎么样。”
“就这样带着一切的罪责和所有的骂名,沉入棺材里,让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若是如此。”
“那就彻底完美了。”
张郃缓缓躺在木榻上,脑中这样幻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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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城内,军营营房的一间屋内,两个人正在商议事情。
这两人一个是张郃军中负责文书的佐吏主记,名叫田永,字长寿。一个是负责清点库存的曹史,名叫张达,字志远。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二人以前曾经是党人,他们的父辈乃是当年三君八俊等人的门生故吏,党锢之祸接触之后,二人来冀州投奔王芬,成为党人门生。
自从袁绍开始消除党人的印记,很多原来的党人迅速改换门庭,比如曾经在铲除宦官时出力的许攸、逢纪等人,立即跟党人划清界限。
但也有一部分人藏匿起来,表面上虽然已经与党人再无瓜葛,暗地里却依旧是荀和陈逸等人的心腹,比如这田永张达。
二人跪坐在地上,因为害怕隔墙有耳,因此坐得很近,用比较低沉的声音轻声交流。
“那陈子归确实很有本事啊,居然差点破开了城池。”
张达感叹了一句。
田永点点头:“辛评还算当机立断,不然的话,安阳早已经回归朝廷。”
“可他这一下子,确实得罪了不知多少人。”
张达摇摇头。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