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众人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 谢扶阴沉的脸上忽而绽开一丝笑容,拉开办公椅悠悠坐下,两手抱臂。
“鬼王大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在我看来,简直是一派胡——”
下一刻, 一股无形波动掐住了谢扶的脖颈,让他再吐不出一丝气音。
而后,谢扶双脚离地,身体重重砸向天花板吊灯,又重新弹回桌面。
吊灯被砸得支离破碎, 哗啦啦往下掉。
玻璃碎片四下飞溅,却没有惊扰到其他人, 悉数落在了谢扶身上, 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划破。
碎片划得不深, 没有伤到要害, 只渗出了无数血丝, 让谢扶成了一个血人。
“大哥!”
“族长!”
谢佐和谢家长老扑了过去, 手忙脚乱给他喂丹药。
谢扶痛得浑身蜷缩, 服下丹药后, 才勉强能动弹。
谢佐扶着谢扶重新坐好, 这才怒视姚容:“姚容, 你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动手。”
姚容眉梢冷厉,从椅子上起身,浑身气势毫不收敛地向谢佐压迫过去。
“谢扶口口声声喊我为鬼王,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将我的身份放在心上。不然,他怎么敢屡次冒犯我。”
“你记住, 我愿意跟你们讲道理,是给你们面子。但如果我给了面子,却还有人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不讲道理了。”
话落,姚容解开鬼新娘的束缚,冷冷下令:“去搜谢扶的身。”
鬼新娘身形一闪就来到谢扶面前。
但找了半天,鬼新娘都没有在谢扶身上找到发钗。
姚容手指一滑,谢扶指尖的储物戒指破碎,一支雕刻成桃花形状的双股金钗从戒指里掉落出来,被鬼新娘小心翼翼托住。
“这就是我的发钗!”鬼新娘道。
谢扶暗暗吸了口冷气,让自己尽可能在剧痛中保持清醒,并迅速思索对策。
事情确实和姚容说的差不多,他将这支发钗带进了陵墓。
出了陵墓后,他就跟着唐长老他们来到了这里,根本没有机会处理掉这只发钗。
姚容道:“将那根金丝和这支发钗一并送给姬天师,请她看看发钗是不是西周时期的制式,金丝又是否是从发钗里取出来的。”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安静等着姬天师给出结果。
谢扶突然冷声道:“鬼王大人,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开口。”
站着的姚容可以轻轻松松俯视谢扶:“我没有封住你的嘴巴。”
谢扶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但您刚刚可是险些要了我的命啊。我这人说话有些不中听,要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个一两次,我可就要去地府和阎王爷报道了。”
姚容当然知道谢扶说这番话的用意:想用激将法来逼她不能再对他出手。
不过,姚容不介意答应他。
如果就这么让谢扶死了,那未免也太便宜谢扶了。
她要让谢扶尽失人心、丑态毕露,要将谢扶的真面目揭露出来,要光明正大审判谢扶。
“看在天师盟的面子上,只要你好好配合查案,我不会对你和你这一脉的人下杀手。”
“但若是你不配合,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保证了。”
听到姚容的保证,谢佐和谢家长老都暗暗松了口气。
就连天师盟高层也都很满意。这位鬼王大人还是很给他们天师盟面子的嘛。
天师盟不想与这位鬼王大人为敌,这位鬼王大人虐一虐谢扶,他们可以当做没看到,毕竟谢扶刚刚那上蹿下跳的姿态确实让人特别心烦。
但要是鬼王对谢扶他们下死手,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天师盟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只有谢扶,猜到了姚容在想些什么。
姚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直接弄死他们这一脉。
如果她的诉求只是这么简单,那早在很多年前,他们这一脉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于是谢扶问:“就算发钗就在我身上,又如何?”
将天师盟规矩倒背如流的陆鹤轩开口:“当然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陆鹤轩声音渐轻,皱起眉来。
唐长老急吼吼道:“当然是依照天师盟的规矩来处置你。你蓄意谋害照胆剑剑主,凭这一点,就能将你剥夺所有职务,逐出盟里。”
谢扶先对姬天师道:“姬天师,你不用查了。这支发钗确实是从西周王侯墓里带出来的,金丝也是我放进油灯里的。”
姬天师停下手中动作,有些错愕地看着谢扶,没想到他会认得那么痛快。
但想想也是,都当场人赃并获了,谢扶就算继续否认,也没太大意义。
随后,谢扶才回答唐长老刚刚那句话:“可一来,谢逸年没出事。二来,谢逸年是鬼王之子。”
“实不相瞒,早在进入陵墓之前,我就知道谢逸年和姚容的身份了。”
“我做这一切,并不全是因为私人恩怨。”
唐长老险被他那大义凛然的模样恶心吐,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陆鹤轩连忙将唐长老扶到一边休息。
这就是陆鹤轩突然消声的原因。
只要谢扶咬死了谢逸年是“鬼王之子”这一点,天师盟就没办法给予严惩——
身为天师,出手对付鬼王之子,有什么问题吗?
更何况,谢逸年并未出事。
如果谢扶再不要脸一点,还能说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姚容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他在,天师盟怕是还要被姚容和谢逸年蒙在谷里。
然后,陆鹤轩就真的听到谢扶说:
“我知道,有很多人觉得,我和逸年有仇,我恨不得置逸年于死地。如果我突然跳出来说,姚容是鬼王,逸年是鬼王之子,大家可能都不会信。”
“只有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很多人都目睹到姚容的情况,大家才能相信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