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啊, 嘹咋咧,这个弹簧我咋看不见?你说在车底下,咋没有捏, 那黑黑的、圆哩呼噜的轮子, 那叫弹簧?”
“那是橡胶!奶,和你说了, 弹簧在坐垫里头,在车下头,看不见的哩, 你坐着的时候, 感觉坐垫下头一颤一颤的, 那就是弹簧了!”
“啊!这东西还隐身了?了不得!”
“别拜, 奶——嗐, 别拜了!不是仙术, 就是个物什儿, 恁小心摔着!”
“哎哟, 老太太小心!”
一百文的旅程, 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马车便陆续沿着宽敞平整的水泥路, 到达了繁忙的信江码头车站, 弹簧橡胶轮的马车,这昂贵的价格到底也不无好处, 速度要胜过别的马车许多——一样的马儿,载的人少了, 橡胶**概也有让马儿省力的功效,速度自然起得快。
考虑到这点,他们也是先发车的, 如此,能比别的马车要快上小半个时辰到达码头,这就又有好处了:这会儿车站的人还不算太多,按照车夫的指点,这会儿去船票窗口买票,可挑选的余地还不少,否则若是今日乘客多了,船票卖完,可不就要在这里又耽搁一夜,或者只能花大价钱包私船去衢县了?
虽然只是一个时辰的行程,但这一百文却真没有半点不值的感觉,前前后后,包括车站候车,乃至这会儿下车买票,处处都让人感到这贵价车票的价值——便是这些都没有,光是这一个时辰高踞车中,居高临下左顾右盼,那份车行景动、风驰电掣,而本人却安坐如常,毫不颠簸,视线开阔半点都不憋闷的享受,也是完全物超所值了!
别说方仲贤这样,为超出时代的体验而大动凡心的性子了,便是在他们前方的那对祖孙,老祖母也明显十分亢奋,一辈子的阅历,完全被这一个时辰的乘车给打败了,下车之后,不但喋喋不休,拉着孙子问个不停,还想要折回去跪拜一下刚卸了马去饮水的空车,惹得栓子一阵紧张,还是方密之赶上几步帮着托了一下,才没让老人家摔倒。
“老太太,这弹簧是缝在坐垫里的,听说超市都有卖的弹簧椅子,真不是什么仙器,就是价格高些,您要喜欢,让大孙子给您买了拆开看就行了,真不隐身。”
“和麦麸、红豆似的,缝在里头的?”
到底方密之和栓子不同,言辞便给,说得也是清楚明白,几句话便让栓子老祖母明白了过来,一行四人也就此搭上话,一同去买船票,都是要去许县码头,便更亲密了些,栓子知道方密之姑侄是第一次来买地,还很诧异,大惊小怪道,“还当是老活死人了,一般新来的可不知道超市有卖这个!”
他一头又去哄老太太,说回头托人就给她上超市物色沙发去,回来真拆了给老人家看,老祖母当然连连摆手,不叫他败家,方密之这里含笑解释道,“之前在报纸广告上看过,超市新到弹簧沙发,可供选购,就是上个月的事,还有稻糠沙发——只是不知道价格,也不知道这超市许县可有。”
“那肯定是榕城的超市了,许县这里还没有铺子摆出来呢,想来这东西沉重,从榕城要发过来,翻山越岭的,运费便不便宜,反倒是走海路去京城卖的要多些。”
栓子的反应也是快,虽说没留意到报纸广告,但却立刻推断了起来,对于价格,他是有信心的,“您就放心吧,绝对便宜不了,还得搭政审分,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政审分若是不够,还要买分的话,那价格就更高得离谱了——买地挣钱买地花,咱们买地,吃喝实在便宜,许多东西都是不贵,可真要讲究起来,那真是千金散尽也便只在眨眼间,贵的东西那也是真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