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吗?或许,但这就是海域的现实,买地至少还允许别国商船在南洋补给,继续航行到壕镜去做生意,弗朗机人是怎么做的?他们建立的港口是根本不许别的洋番船队停靠的,真要有人不知死活想要靠过去补给,港口守军直接化身为海盗,杀人夺船,扣下货物,把对方的水手抓为无报酬的奴隶……这就是他们的做派!迄今为止,买地这里除了弗朗机和红毛番的商船之外,别国商船的到来还是非常稀少偶发的,就是因为英吉利、法兰西的商船,迄今为止并未掌握一条稳定的补给航线!
为什么朱立安船队成功回返让人激动万分?就是因为这些和海打交道的水手、海商,都知道洋番的德性,对于这样一支船队远航沿岸补给并不很看好——全都是黑人、华人,白人没几个,还是弗朗机俘虏,虽然带了传音法螺,大概能保证他们一时的安全,可这种事情随机性很强的,没准一个不信邪的总督,就会引起一场小规模局部战争,隔了千山万水,在人家的港口,消息也传不到家里来!
现在,既然收到了回信,那就说明至少在非洲到狮子国,这一路上朱立安船队解决了补给问题,要么,他们去了弗朗机港口补给,并且和驻军媾和,破解了弗朗机人对航路的封锁,要么就是他们找到了新的补给点,绕开了弗朗机人,当然,他们也可能直接把驻军港口的弗朗机人都消灭了……不过,这个可能性是有点低的,这是海战,海战没有那么多神话,廖友福等人非常务实,并不觉得这会是船队的策略。但无论如何,这都说明一点,那就是华夏船队打破了洋番的垄断,把华夏直通非洲的航线建立起来了!
对朝廷来说,这是地理探索的大拓展,对黑人来说,这意味着他们有了寻根的可能,对冒险家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刺激,而对海商来说,这就意味着生意、生意、生意,廖友福和辛定几个老友,在茶馆里一边喝薄荷鱼腥草饮子,一边闲谈着朱立安船队回归的意义,梳理因此而来的政局变化,又向老客们说起南洋诸多土司如今是怎么和买活军打交道,索取高产稻种子,想要学习先进农业技术,却又不愿给予等价回报,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又是怎么被知识教毫不客气地入侵,一个个狼狈得要命,丑态百出的许多小故事时,满是烈日招摇的街道上,忽然有个带着斗笠的健壮女娘,带着一身的汗气闯了进来,大叫道,“老廖,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哎呀!”
她刚一进来,那辽州归来的老客便不由诧异的轻呼了一声,把头偏过去了——听声气这是个汉人,可这姑娘打扮得却又有点像是土著,只穿了贴身背心、短裤,外罩一层非常薄透的白棉布,在阳光下可以直接看到她的身段,对于回到华夏沿海住了一年多的老客来说,这当然不免让他很不自在了。
但是,其余人包括廖友福,倒是都已经非常习惯了,辛定低声解释着南洋这里,汉人中的衣着新风尚,而同时廖友福已经站起身来,随着这个短打女子一起走出了屋舍,“小黄,你找我?是有人要赞助我们了?”
这小黄原来也和他一样,是个想要去南方大陆看一看的冒险家,她和廖友福因为志同道合,结成了事业上的好友,都以占城港为据点,各有营生,平时也经常互通消息,告知对方有什么海商对赞助远航有兴趣,她点了点头,推着廖友福,“快,是郑家的人想见见我们——朱立安船队的消息一传回来,我就知道,这对海商会是个刺激,果然,郑家人今日来寻我们去聊聊……”
“南方大陆地图,你带在身上了吗?他们很想知道南方大陆的贸易前景!如果能让他们看到袋鼠地的潜力,说不准他们家就赞助了?!”
“老廖,今天咱们俩可得好好表现,郑家一发话,船只、人手,那还不是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