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海味腥气,二人便先去了衣裳铺子,果然见到里头几个伙计正在拆着包袱,把一叠叠的鲜亮衣裳往下倒都是从前未有见过的亮橙色,便是连丝衣都未有这么纯正的颜色。葛爱娣和徐大发在外头看了,唬得都不敢进去若是丝衣,他们可不敢上手,农户的手何等粗糙,光是顺着一摸,怕都要勾了丝去。
“便放心进来看”里头那伙计是买活军的女娘,拿着那衣裳往外扯开,“你瞧罢,坚牢得很你用死力都撕不开,若撕开了,我送你两套”
徐大发便乍着胆子摸了一摸,撕是不愿的哪里舍得但光是这么一摸,也觉得光滑坚韧,妙不可言,再看袖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工艺,做得极窄小,但手挤过去之后便箍在腕上,转动之间无不如意。光是这做工想来便值得几两银,简直便是天宫仙衣
唯独一点,想来因为是之故,形制和常服不同,是上衣下裤做成的一套,便是女子大小也没有裙裳,还有些明显过长过大,想来仙宫众人必定是要更胖大许多,便连北方流民都难以比较。那女娘道,“买了大的也好,手巧的媳妇裁剪一番,便可给孩子们做一件了。不过这布极厚,很难走线,你们要思量清楚。”
再一问价,不过是三百文一套,两身衣裳半床棉被实在是太便宜葛爱娣几乎失去理智,要倾其所有购买衣裳,那女娘却笑道,“这可不行,这是六姐给你们谋的福利,一人买两身最多了,还要登记住址姓名,你付钱了,翌日送货上门。”
葛爱娣一听便知道其中道理的,便忙为家里买了八件孩子们还不算人口,两夫妻与老两口,只能买八件,又挑了大小,扯了徐大发去买了两斤干海带,将所带去的筹子全都花光了,回来铺子里,好说歹说,以自己吏目的身份担保,先带了一件衣裳回村,与徐大发一路疾走,都是兴奋莫名。徐大发道,“带回这消息去,瞧村里还有谁敢说你你若不当吏目,我们村可赶得上这么大的便宜么”
衣裳总是有限的,尤其是大码衣裳,早去一日,买到的机会便大了一分。葛爱娣想到那衣裳下地做活的方便坚固,脚下更轻快了几分,心念也是一动,又和丈夫商议道,“我三日后便要搬进宿舍,之后七日方才能回家一天,你不如趁早也在城里寻个差使,哪怕和徐老板一般,摆摊卖鼎边糊也好,将孩子也带进城里来别的不说,在城里孩子上学都方便。”
徐大发沉默有顷,方才道,“话是这么说,但家里的地,好容易这几年多打了些谷子,我一进城,谁来种弟弟们年纪还小,只能算半个劳力,爹娘怕种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