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说坚决抵抗,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她是自己情愿到这里来的,也是自己努力考了第一名,分明还在往上爬呢,只是暂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在此时若是显示出了抵抗来,那岂不是会被讥笑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这种尴尬,浸透了沈曼君这段时间的生活,她像是被买活军用仙药钓起的鱼儿,不上不下地扑腾着,甩出尴尬的水星,让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尴尬了起来。众人谈论了一会,买活周报的编辑来了,这几个编辑年纪都很轻,也是有男有女第二个女性的出现稍微缓解了沈曼君的尴尬,她不时和女编辑谈几句,但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始终还有一口气,一直梗在那里,让她比平常更难挺起胸膛来了。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是隔壁散会了,一群人嗡嗡地说话,散到了院子里,几个疲倦的秘书甩着手走了出来,而谢六姐还端坐在长桌后闭目休息,几个人也都止住了话头,不约而同地透过两重玻璃窗望着谢六姐。
沈曼君在过年看仙画的时候,确然见过谢六姐一面,这个女贼酋鼓动人心的本领极强,活死人对她如痴如醉、奉若天神,就连沈曼君夫妇也不由得心生敬畏,在当时的强光之下,只觉得她龙行虎步,大有天人之资,至少也是个乱世天魔星。但这一次在县衙里见到开会的谢六姐,又见到了会毕小憩的她,感觉又不同了。
谢六姐的姿色反而不是她留意的重点,沈曼君也不知道自己在观察什么,只觉得这些事情太过实在,反而比神乎其技的那些仙器更为令人惊奇一个仙人,大洒神通,对神州大地造成这样的改变,这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仙人。也不必去猜想她是如何办到的,百姓为何会拥护仙法,为何能拥有这么多神乎其神的东西,还有那艘大船仙法。
但此刻,当她看到谢六姐拧着眉心小憩的时候,这种对仙法的幻想已经悄然崩塌了,一种新的,沈曼君不太喜欢的认识逐渐浮现,买活军买活军也是靠着一个接一个的会议,靠着军主的勤政创造下自己的统治,虽然仙器是离奇的,但统治却似乎确然是实在的。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清楚,但沈曼君不喜欢这样的想法,她强行挪开眼神,看了看其余的会议成员几个编辑对谢六姐似乎已经看得够了,正一脸死到临头的模样在翻阅文章,同时交头接耳地写着什么。徐先生和李先生则是一种颇有趣的样子,像是没想到谢六姐也会疲累。那个小秘书不失时机地低声说起,“天没亮,四点多就起来了,到现在没怎么歇过”
这会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确实说得上是宵衣旰食,一旁张家少爷望着谢六姐的眼神便更崇敬了,他完全呈现出一副忠实拥护的态度,这让沈曼君心里都不禁犯嘀咕这要不是被六姐的仙法迷惑了,都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谢六姐也没休息太久,很快又跳了起来开始做一些怪异的运动,隔着玻璃也能看到,她仿佛吐气开声了下,随后便开始活动肩颈,又躬身上下蹲起,明显这是一套健身的拳脚,只是相当怪异,并不怎么雅观。
“深蹲,这就是深蹲吧”张家少爷更兴奋了,“锻炼腿力么放足科有些小娘子也要做这个,我看他们教的,说是提高腿力便有助于分担足弓压力。”
“是了,腿有力了,重量便不会完全压在足弓上。”李我存先生现在俨然是养生大家了,捻着短须说道,“不过这要佐以充分的蛋白质摄入,否则不能蕴养肌肉,反而会消耗元气呢。”
这是沈曼君真正感兴趣的内容凡是读书人就没有不喜欢养生的,她的面孔不禁转了过去,今晚第一次强烈地想要搭腔,不过众人都习惯了她不说话,反而并不留意,而谢六姐此时也短练完了,又抖擞起精神,龙行虎步地走到了这个会议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