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虽然也觉得此时的工作辛苦,但是,对新技术也并非来者不拒,而是多少带了一些疑虑。谢听话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和同事一起走向澡堂子或许是报纸两个字,激起了组长的兴致,他突然问道,“对了,你上次不是去接受那什么,采访了吗怎么样,报道刊登出来没有,你娘找到了吗”
“已经有几个人被抓起来了,报道还没刊登,我娘已经找到了,不过还在走减刑的勘验手续”
这是谢听话不愿去谈论的话题,倒不是说他不在乎,恰恰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在获取进展之前,哪怕是提一句都觉得心要跟着颤一下。不去想还好,若是去想,每日从睁眼开始,整个人便处在一种等待的状态里,恨不得下一刻就有人来叫
“谢听话,谢听话”
“叫你那”
同伴捅了捅谢听话的腰眼,多少带了些醋意和艳羡,“是管教快去吧没准是你的事有消息了”
谢听话这才从自己的那昏茫的思绪和期待之中回过神来,他浑身颤抖着,死死地望着远处,管教身边站着个矮小的人影,背着包袱,站得直直的,短发仔细地全抿在耳后,白皙的脸庞上带着笑又带着满满的泪水,他母亲生下他时很年轻,从前她脸上那些隐约的愁苦的皱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此时和沾满了泥灰的谢听话比瞧着竟像是同龄人,年轻的母亲含笑看着苍老的儿子,她跑出去接住了踉跄跑来的谢听话,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娘娘”
谢听话的眼泪在脸上冲出了两道灰黑色的沟,“他们放你出来了你没事了你可还好”
他问了许多许多,几乎声音都变了调,几乎遗忘了母亲是个哑巴,又不识字,他们母子间只能用简单的手势交流,更多地是靠表情和意念
他母亲似乎过得的确不错,她比以前高了一些她穿了矫正鞋,也比以前要胖,她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她望着谢听话,一时间仿佛有些生疏似的,过了一会才把手放在脸边上,歪着头做了个睡着的表情安心睡,意思是她过得好。
但是,如果过得好,为何连手语都不会了难道母亲从不需要和人交流
谢听话在极度的喜悦中生出了短暂的怀疑,但是,母亲很快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谢听话手语基础指南。
她对谢听话露齿一笑,翻开第一页,指着上头带了拼音和手势标注的汉字,一个个地用手势说给儿子听,这是,规范,手语,学会,这本书,你,就能,听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