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西这里的番族,应该都还好吧汉化程度很深了他们也是农耕的”
除了他以外,其余人自然对老马的话毫无反感,甚至假如老马把番族和汉族相提并论,他们才会吃惊不悦呢,这会儿大家都没有感到一点儿不对,曹蛟龙兴致勃勃地问,“若是农耕的,那都是好转化的,放牧的要难点儿,改种地那的确实在是太难了。”
“在福建道,自然是种田了,还有打猎、打鱼的,但日子也过得很苦,他们种田技术特别不好,收成很低,转化起来的确是容易的高产粮种就行了,这两年都是靠高产粮种在扫盲,比起别的土番来说,是不算难的,凡是种田的土番,汉话一般都能说的。”
老马的回答并不让人意外,而且种田的土番往往也很温驯,是不会造反的,毕竟农耕需求的就是稳定,狗獾在心底默默想道,“这些土番肯定对六姐奉若神明”
“那些土番第一年种高产粮的时候,还嘀嘀咕咕的,等红薯收成了,就不必多说啦,嗐,现在寨子里信仰的已经全是六姐了”
果然,那边老马已经絮叨了起来,“还有要给六姐献人牲的,吓得长汀县的衙门屁滚尿流的,其实在客户人家出事以前,长汀县的工作也是不好做土番的教育和后续发展也是让人愁,他们住的地方更是犄角旮旯,出个山要两三天的光景才能到镇上,叫他们迁移到山下或者干脆进城做工呢,又是顾虑重重的,留在山里吧,陋习却又很难改你说连这批客户人都阳奉阴违,表面上六姐好六姐妙,私下还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些土番又如何能例外呢”
比起治理地方,行军打仗都爽气点了,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是直摇头,狗獾心中,对于买地那种无所不能的印象,仿佛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过,他反而因为发现了买地统治的薄弱点而松了一口气,似乎如此反而安心了下来,感觉自己稍微能理解买地了一般,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完全融入呢,毕竟,一个人怎么能融入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和了解的地方呢
现在,随着老马的抱怨,一幅更真实的买地画卷,便在狗獾眼前徐徐展开了,原来买地的百姓也不是忽然间门就变得知书达礼,一个个精明能干到让他吃惊的地步,同时对六姐毫无理由的忠心耿耿他们也是从一无所知被一步步教育过来的,就是现在,这些番族也还在转化的过程中呢。狗獾倒是不怀疑几年之后,他们也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但是这对建州的他反而是有鼓励意义的,如果福建道的番族可以完全买化的话,那么,他倒也可以隐隐约约地在买地这里,看到建州的未来了。
经过老马的解释,大家算是认可了朝廷的处置,同时又多管闲事地着急起了番族们的迁居事宜楼可以炸,但是,围屋边上那些开垦了多年的熟地,才刚收了上半年的庄稼,若是任由其荒废到明年,那可真是可惜了的。除了狗獾、曹蛟龙和武宁奇之外,其余士兵多数都是农家出身,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认为有必要向上反应,请求加派人手,尽快安排番族们迁徙过来,为下半年的收成播种,“再不播就来不及了误了农时,起码要损两成的收成”
汉人果然对农耕是极为看重的狗獾也在如饥似渴地丰富着自己对于汉文化的了解,而曹蛟龙、武宁奇这样的军二代,也在和同袍们的闲聊中,看到了和以往仕宦人家完全不同的角度对于他们这样不事稼穑的公子哥来说,手上永远都是撒满的,一季庄稼折合的收入,压根就看不上眼。他们无法理解这些农舍人家,现在即便也不缺这么点钱了,却依旧无法容忍好地抛荒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