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亲眼看到了?满脸都发了杨梅疮?”
“真真的!全都是大泡, 瞧着可怕人了,也不像是出水痘,出花子, 那不是杨梅疮是什么——还真别说, 还好我们都种了牛痘, 不然看到别人满脸发起花,那不是真要吓死了!还不得赶紧出城去‘跑花’!”
“真要这么说, 南洋这里天气这么热, 要发花了, 人死了烂得又快,那真没法看了!该走,是该走。”
“就是呀,所以我说么,是杨梅疮也好的,去打一针就行了,反正也死不了人——就是倒霉,以后要成亲是难了, 那家人哭得厉害呢,都说他们家一直规规矩矩的, 绝不会钻小树林,一口咬定就不是去票唱染上的。”
哐啷哐啷,这是近在眼前的机器运转的声音, 远方还不断传来了发电机运转那低沉的马达声, 油墨味熏蒸在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异样的臭气,随处可见油墨和纸屑粉尘在空气中飞舞着缓缓落地,天气虽然炎热, 但工人们却都还是严严实实地佩戴着口罩,还在口罩下头大声谈天,“这话谁相信?不是都说了吗,这东西除非是母亲传染给婴儿,或者是双方的伤口碰在一起,否则,多半都是干那事儿来传播!”
“就是啊,这一户人家以后可不都不好找对象了?那家人的女儿眼睛都哭红了,听说第二天就走了!”
“走了,去哪啊?”
“这就不知道了,儿子出海去了,还说要老子也出海——出海还行,出海就不太讲究这一套了,海上烂鼻子的水手也不是没有,不能说不许他们活啊!”
“是这个理,但是好像老子也没去,说是年纪大了,不敢去,反正他们家现在就老两口守着,还是和以往一样过日子。”
“他老婆子也不跑?”
“跑啥啊,从来没工作过的,年纪又大了,生不了孩子,跑走了还找谁过日子呢?也就这么一起过了,反正他老头子是做账房的,又不碰什么吃食,治好了还是照样上工。就是街坊都说,最好是让他们搬走,我们那一片大家都是安生过日子的,没得住个行为不检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啧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