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7.咸呛蟹好吃(3 / 4)

买活 御井烹香 5688 字 1个月前

这样的线人,和更士的关系彼此间都拿捏着分寸,互相的猜度,说话不可能全都说出口的,大概也就是看在今日这顿好宴的份上,庄掌柜的嘴比之前要松,对牛均田说了几个人名,“……陈翠凤,这个是有手段的,谈了好些个‘朋友’,好酒量,行令无有不会的,又善言语,从前听说就是姑苏那里荤场面的酒先生,这几年在我们这里落脚后,开了个饭馆,三不五时就拿些香皂、布料的来当,说是货商抵的酒钱,还有些细巧的金银首饰,都说是‘朋友’送的。她那饭馆里,好些面貌娇俏的女伙计哩,平时差事也是轻省,就陪客人喝喝酒,游游湖什么的,上菜之类的自有男伙计去做,那些客商,手里都是豪阔,一掷千金,岂不胜过去工厂里蓬头垢面地做苦工?”

对于买地的百姓来说,票唱已经远不像是从前敏朝时那样,那样的公然,那样的毫无遮掩,和自己的生活如此接近了,甚至也可以说,老百姓基本没有途径去接触到伎女,这话不算是假,但要说风月业就此绝迹,这就太天真了。牛均田这些更士,对此是有深刻认识的。归根到底,这就是一门生意,从前这门生意大把人做,那是因为不做就实在活不下去,这样严苛的外部条件改变之后,的确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买卖,可只要它有赚头,且有超过社会平均收入的赚头,那就始终会有人贪图着轻松和高收入来供应这些服务。

这样极少一部分人,就是更士们必须去打交道的对象,而且,他们不得不承认,在懂得拿捏规则的犯罪者面前,有时候更士反而处于弱势,就好比陈翠凤这样的酒馆老板娘,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们做的是什么行当,但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就算是抓在了床上,没有现钱往来,能抓人么?那也定不了罪,陈翠凤和她手下的小姑娘,十几天换一个‘朋友’,似乎也不违背买地的法律。

要彻底打散,这是办不到的,但也可以掌握动向,把她们的活动范围压低,一旦过线了,被抓住了把柄就加以严办。包括耍牌也是如此,不来钱的牌戏,这是没有理由制止的,因为牌戏和弈戏在本质上并无区别,对赌徒来说,哪怕是明天会不会下雨都能赌,更士要拿捏住的就是一条线,底线是本地不能有常设的赌坊,不能有职业赌徒,除此之外,朋友之间耍牌赌个东道的行为,本质上虽然是赌博,但显然也无法规范。不过,庄掌柜说,自从去年送了一百多个大赌的进矿山之后,起码新园里坊是没有地下赌场了,就有,也都是私下现钞来往,没有人到他这里来做大当、死当。

“至于你说的洋番姑娘么……也的确是有的,怎会没有呢?”

对牛均田说起的洋番逃债女,庄掌柜也不陌生,“新园里坊这里住了不少洋番那,都是往来的客商,他们呢,有时候也喜欢结交能说家乡话的女朋友,至于说华夏的商贩,也有不嫌洋女味儿大、皮肤粗糙的,愿意开个洋荤,和洋女坐下来吃吃喝喝,摸摸小手,教她们说说汉话……”

他沉吟了片刻,大概是今日实在吃得好,又道,“据我所知,是有的,而且价格还比汉女便宜,因为她们没有明面的身份,做得更为隐秘,都是一个带一个的去,平时也不会在人前露面,就更别说来当铺了,因此我也只是听说——这事儿,我和先头陈队都没提起,也是因为没个真凭实据,没得说我搬弄是非。只咱俩一见投缘,牛兄弟你还肯陪我喝几杯,我老庄也不能不识抬举,便破了我这信誉不顾,也告诉你些底里罢了。”

陈帆那是买地云县土生土长起来的年轻人,不喝酒估计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牛均田没想到自己还占了这个便宜——他是去过虾夷地,那里到了冬天为了御寒,出门前都有喝一口酒的习惯,牛均田自己虽然不喝,但倒习惯了看别人喝,偶尔和城主一起吃饭,也能陪一盅。不想过往的经历到了此处都是好处,无心间居然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一下做出了诧异的表情来,心中却是忖道,“那个洋女,走之前把头发都剃了,哪个客商会喜欢光头女陪侍,估计几个月内做不了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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