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一群人一起唱,那就算是合唱的,一群人一起大白嗓地喊唱,那叫寻欢作乐,合唱是一种需要训练的表演方式,就洋番们的观察,华夏百族之中,只有一些鞑靼人在吃饭的时候,会有点儿半主动地把自己的歌声分成高低两个声部,但声部之间,有点儿各唱各的意思,不能通过和声、速度、节奏变换等等技巧,进行主动融合。
这种声部的区分,更像是一种本能,远没有欧罗巴的理论那么丰富。他们的合唱团,尤其是各种教会培养的唱诗班,在这方面可算是出色当行——这不是,一在文艺汇演上看到合唱班上来排位,很多人就意识到了,这可谓是西洋乐师的一个机会啊!从买地这里,衙门和中枢的威望来说,凡是被谢六姐首肯的东西,就没有不流行的,这合唱都在国宴的文艺汇演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在民间必然很快就流行开来,到时候,不论是借此开设西洋音乐这个专业方向,把合唱声乐,作为重点专业来建设,又或者是在民间传授合唱技巧……对乐师们来说,都是很好的机会。
然而,听完了《鲜花调》,这些人的如意算盘,立刻就落空了:他们发现,《鲜花调》的改编,对声部的编排,还要超过自己的水平,同时,这些歌手的表现也半点都不业余,一些耳朵灵敏的音乐爱好者,可以明确把声部的调子给标注出来,并且震惊地发现配谱的严谨、合理,以及演唱者的高超素质。
所有的音部几乎都找准了自己的调子——不要以为这句话非常简单,一个歌者,如果在合唱中始终能找到调子,不被自己的耳朵带偏,那么他就有很大的可能被提拔为声部长,因为这实在是很难得的天赋。
同样的,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另一点是,所有的声部都保持着融合的节奏,这种节奏非常的稳定,音色也极为融合——这不是勤奋的练习就能得到的效果,音乐爱好者们对《鲜花调》合唱团采用的技巧一无所知,目前来说,他们采用的解决方案都是一人主唱,其余人为他和声,以主唱的音色和节奏为主,像是这种没有主唱,声部融合的唱法,至少如今的欧罗巴还没有一个系统的办法去帮助合唱团掌握,就算有些唱诗班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但他们也很难说清楚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哪怕没有逐渐流行起来的阉伶,这个合唱团的音域也是宽广得让人印象深刻啊,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这么说的话,在声乐这块,其实华夏这里掌握的理论知识,也远远比乐师们更多了,而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学习能力和组织力……
在《鲜花调》唱完之后,伽利略就活跃起来了,他跑去找了他的华夏朋友仔细询问,带回来一个耸动的消息:这支合唱团组建的时间果然不久,就是在博览会开始之后,受到弗朗基展厅的启发组建的——法兰西搞了油画,英吉利搞了个戏剧班子,等弗朗机人收到消息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移鼠会的教士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总算在展览会开幕之前,被他们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还要得益于移鼠会在本地的多年深耕——他们的教堂虽然早就被挪作他用了,但毕竟履行过一段时间的职责,有弥撒,就有唱诗啊!
虽然不是如今刚开始流行的‘清唱剧’,一种有伴奏,有独唱和合唱的复杂圣咏,仅仅是简单分声部的清唱……但有这样一支合唱的队伍在,就算当时的信徒,现在很多都已经改信了别的,但现在大家维护的是国家荣誉,于是经过紧急排练,还在羊城港的那些残余成员,居然也拼凑出了不错的效果,每隔一小时他们就演唱一次,为弗朗基展位招徕了不少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