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珂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她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然后看向一旁的男人手里拿着的酒瓶。
接着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将酒瓶夺过,狠狠地砸在了舞台的边缘。
“乒——”
伴随着一声脆响,柳梅刚迈出没几步的身子陡然顿在原地。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许珂用尖锐的酒瓶划破自己那漂亮的衣裙,“刺啦”声持续响起,她硬生生的裙摆缩短到了膝盖的位置。
随后她将酒瓶和手里的破布丢开,毅然决然的跑向大礼堂的出口方向。
那满脸的泪痕盖不住她此时的悲伤与痛苦,相比之下,因为摔倒而产生的疼痛也算不了什么。
尽管脚步踉跄,但她依然不断前进,像是想要追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像是想要抚平内心的恐惧与悔意。
柳梅怔怔的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她从未见过女儿展现出这副样子,即使遍体鳞伤也要去拼命挽留,在她的印象中女儿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从小就很听话,是柳梅眼里的乖女儿,她不会忤逆母亲的任何要求,在别人面前冷硬似冰的她,也仅仅只会对母亲展露自己的温情。
可现在柳梅却突然发现,早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女儿的心似乎就已经落在了别人身上。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里居然萌生了一丝悔意。
于是她迈开脚步,追逐的女儿的身影一路跑去。
几道身影紧随其后,动作快的是姚妍妍和唐毓,楚似锦和楚流年是看到她们的动作后才有所行动的。
虽然姐妹俩也不知道这时候追过去有什么意义,但她们就是想要跟过去,像是想要看看这出戏剧最后的结局。
人们的目光定格在她们身上,怀着纷杂的思绪一路目送着她们远去,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那之前就因为节目跑偏而愣住的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台上,拿着话筒开始控场:“感谢刚才的几位同学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节目,各位,接下来表演继续,有请……”
主持人的声音唤醒了看客们,他们纷纷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回在舞台上,可注意力却怎么都无法聚集。
刚刚那场节目实在是太过惊艳,以至于那少年走过红毯、唱响决然的画面依然在他们的脑海中缭绕不散。
有人不禁唏嘘,没了看节目的兴致,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有人则很快脱离,看着节目啧啧有声的同时还在和身边的人推杯换盏,仿佛刚刚只是看了一场有趣的闹剧。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
厚重的乌云汇聚于天空,狂风撕咬着空气,雨水拍打着大地。
恶劣的天气和残破的身躯都没能挡住许珂前进的脚步,她一步一步踉跄着前行——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她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停车场附近,并刚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上了一辆车。
看到那身影的一瞬间,许珂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
像是遇难者在沙漠之中看到了绿洲,像是深渊囚徒看到了自上而下的光明。
许珂喘了两口粗气,忙不迭地迈开脚步。
“秦洛!秦洛你等等我,等等我……”
她不断发出哀求和挽留的声音,纵然身体已经虚弱、灵魂已经受创,但那声音依然穿过了狂风暴雨,透过车窗传入了车内几人的耳中。
秦父秦母扭头看去,他们看着许珂艰难地朝着这边走来。
本该如城堡里的公主的她,此时却全然没了之前在舞台上的那份美丽,浑身上下缭绕的只剩狼狈不堪。
风雨中的她就像是惊涛上的一叶扁舟,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拍翻。
秦母有些于心不忍,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刚才在舞台上发生的一幕幕,便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回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秦洛,眼里满是疼惜,开口问道:“小洛,你没事吧?”
秦洛静静地缩在后排,他依靠着车窗,一双眼睛看着车顶,显得有些涣散无神。
秦父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后悔,要么一路走下去,要么……现在就下车去找她。”
父亲的声音将秦洛唤醒,于是涣散的眼神开始恢复焦距。
他突然说道:“爸,把打火机给我。”
此话一出,秦母顿时看向了一旁的丈夫。
秦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什么,默默从扶手箱的暗格里拿出了烟和火。
他曾经是抽烟的,但和秦母结婚后就戒了——表面上是如此,但其实还是有偷偷在抽。
这是父子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如今却被秦洛冷不丁给抖搂出来了。
秦父对着妻子傻笑一声,秦母却突然将烟火夺了过去,前者刚要开口说话,后者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秦洛。
“给。”
秦母轻轻开口,眉眼间带着溺爱与疼惜。
“谢谢妈。”
秦洛接过打火机,却无视了那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