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通知,张安平就会有泄密的嫌疑——张安平的安全是最最重要的,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所以,她只能选择痛苦。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突然,敲门声响起。
钱大姐深呼吸一口气后,出声询问:“谁啊!”
“是我!”
张安平?!
钱大姐一惊,急忙起身开门,看到门口一张陌生的脸后,钱大姐投以询问的眼神。
张安平再度出声:“是我。”
确认是张安平后,钱大姐赶紧将张安平迎了进来。
张安平进屋后,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盯着钱大姐。
钱大姐很快就明白过来,柔声说:
“安平同志,你不该来的!”
“钱姐,我理解您。但我不认同您的所作所为!”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道:“请原谅我的任性,但我不想看着咱们的同志落入虎穴!”
“还有,您的安危关系着我、郑耀先、明楼,您可能做好了准备,但请您为我们三个想想!”
“您一旦出事,我们三个需要做多久的断线风筝?哪怕重新和组织取得联系,又得经过甄别期,值此时刻,如此浪费时间,您忍心么?”
钱大姐闻言不忍的闭眼,再度睁眼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安平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明白,我是你的上级,我有自己的考虑!”
张安平反驳:“我知道你的考虑是我的安全!”
“但你也太小看我的能力了!”
钱大姐摇头:“张安平同志,任何将你置于危险下的行为,我都不会允许发生,你明白?”
见钱大姐如此坚决,张安平干脆耍无赖:“那好,我就在这等着,到时候特务上门,我保护你杀出去!”
钱大姐愤怒:“张安平!”
“您要是赶我走,我就藏在周围,特务来了我照样杀出来!”
钱大姐哭笑不得的看着张安平耍无赖,叹息后问:“你想怎么样?”
张安平赶紧道:
“告诉我陈国华同志的住址,我带他撤离——您放心好了,您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洗清我的嫌疑,况且我还在牢房里布置了后手,到时候查泄密的范围,绝对差不到我身上!”
钱大姐犹豫了起来。
现在撤离,确确实实能减少张安平的嫌疑,但她却担心张安平因此被发现,便问:“如果他已经被日本人盯上呢?”
“事不可为我自然不会送人头。”
钱大姐道:
“特务委员会十有七八已经盯上了陈国华。”
“那还有十有二三呢!钱大姐,您赶紧告诉我地址,能救则救,不能救我不会冒险的,这一点您放心!”
钱大姐思索后,道:
“武宁路179号,公共汽车公司左边。安平,如果陈国华已经被盯上了,你不要逞强!”
“您放心!”
张安平边走边说,匆忙的脚步证明他的心异常的急迫。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钱大姐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混小子,居然这样的威胁我……
真是……
……
武宁路179号。
陈国华的住所。
此时的陈国华已经睡下,浑然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陈国华的暴露,实在是阴差阳错。
他严格遵守潜伏纪律,从没有和以往的同志产生任何方面的联系。
可终究是造(zuo)化(zhe)弄人,一名过去和陈国华相熟的地下党,无意中在这里碰到了他。
彼时,他没有选择吭气——主要是为了经费考虑,他知道地下党的经费向来紧张,如果自己吭气了,陈国华就要转移住所、更换掩护身份。
所以,他没有吭气。
可当他在刑讯室被严刑拷打后,他没扛下来,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交代了,包括陈国华。
起初陈默群没在意。
可变节的他交代了的一个讯息却引起了陈默群的注意:
他曾听两名同志闲聊时提到陈国华现在在另一条线上,那条线和S委的线同级——地下党的保密其实不差,但活跃在敌后的同志,面对自己人时候总会少几分的警惕,无意中泄露的东西,有时候他们觉得平常,却是绝密的情报。
陈默群刚获知情报就遇到了开会,紧接着被燕双鹰的事情拖住——他当时也觉得白天不适合抓捕。
刘瑾随后被杀,陈默群为了立功和脱身,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汪曼春。
汪曼春也有和陈默群一样的考虑,所以并没有声张,而是一直在等待夜间抓捕。
她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了半夜一点。
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在特别组身上汲取的教训——特别组有在重要人物跟前布置警戒哨的习惯,那更擅长地下工作的地下党呢?
更何况还是一名级别相当之高的重要人物的交通员!
凌晨一点,汪曼春觉得这个时间段,即便是有警戒哨,只要悄无声息的完成密捕,也不会惊动,且她也准备了替身,白天时候替身会代替目标活动,为抓捕幕后共党争取时间。
等待了足足八个小时的汪曼春下令:
“行动吧!”
随着她的命令,两名身手矫健的特工摸向了17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