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不住也要顶!”浑身绑满了绷带的纵队长一把揪住军官的衣襟:“张长官下的死命令,我们就是全死在这里,阵地也要守着!”
“你再败坏军心,老子劈了你!”
浑身被鲜血染透的军官梗着脖子:“长官,我不怕死!鬼子上来我绑着手榴弹就填进去!”
“可是,咱们的老兄弟没几个了啊!你好歹给我们留点种子啊!”
“咱们留下了种子,张长官的计划就毁了!不到万不得已,张长官不会下这种死命令的!”纵队长终究不忍心将跟随了自己数年的老兄弟就地正法,他一把将其抛下,怒道:
“你以为张长官躲在后面是在看戏吗?”
“告诉你!不是!张长官那边也在打,而且是大打特打!咱们今日个大不了全填在这里——兄弟们放心吧,以后张长官会十倍从小鬼子身上讨回来的!”
纵队长大吼:“通讯兵!”
“长官,通讯兵死了,电台也打坏了。”
“妈了个八字,这小子倒是走的挺快——那就不发诀别电了,兄弟们,咱们……”
纵队长看着阵地上稀稀松松的人影:“大不了去地府打鬼子!”
……
租界,联合指挥部。
钱大姐拿着几张纸急匆匆走入,找到张安平后就汇报道:
“张区长,刚才进行了大致的清点,大概有一万余人。”
地下党在租界的根基主要在工人之中,昨晚参与举事的核心就是工人,一万余人,差不多是地下党方面能影响到的总数了。
但这一万余人中,真正可堪重用的就两支人手,一支是被编为一团的原护厂队,另一支则是从虹口撤下来编为二团的起义军,这两个团的核心都是经验丰富的骨干,算是勉强可堪一用。
其余几个团,顺风顺水仗还行,硬仗肯定是打不了的,能有一定的纪律性就不错了。
深知这一点的张安平点了点头,又问:“参军的情况怎么样?”
“十几个报名点都排满了人,群众们参军的意愿非常强烈。”
天才亮的时候,张安平就在租界内进行了宣传,意识到租界必将沦陷的百姓,对日本军队的残暴太了解了,所以深知不得不战的道理,故而踊跃报名。
张安平道:“这些人由你们的人进行突击训练吧,我不会送他们上战场,只希望转移的时候,他们能保持一定的纪律性即可。”
但相比由工人组织起来的武装,这些因为不得不战而参军的新兵,完全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张安平接收他们,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做炮灰,而是转移精英人口。
以后的上海将会是封闭的上海,普通人想转移出去会难如登天,还不如趁这一次转移出去,这才有了让他们参军之事。
这是开会之前就说过的事,自然没有人跳出来指责张安平,钱大姐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后就忙碌去了,而张安平则转身向参谋询问起其他情报。
“苏南三纵有没有电报?”
参谋摇头:“没有,已经断绝消息五十分钟了。”
张安平不由握了握拳头,强迫自己将拳头分开后,又问:
“徐百川到哪了?”
“还是两个小时前的回电,现在联系不上。”
阳澄湖旁的阻击战打得很突然,张安平唯一能动用的就是苏南指挥部所属的第三纵队,但该纵队说是纵队,其实也就是一个大队多点的人。
为此张安平紧急调用人手。
这时候最靠得住的自然是淞沪指挥部了,在他昨晚下达阻击命令后,就紧急给淞沪指挥部发报,要求淞沪指挥部尽可能的集结一切可动用的人手,火速支援苏南三纵队。
徐百川得知情况后,选择了亲自率队前往支援。
可二者之间直线一百多里的距离,却如同天堑——张安平不知道自己的心肝宝贝级别的淞沪纵队士兵能否像志愿军一样,创造急行军的奇迹。
一旦阻击阵地被突破,日军驰援上海,留给租界起义部队的时间将寥寥无几。
他终于下定决心:“厉先生!王天风!”
厉同志和王天风闻言快步走来。
“你们各带一队人去各银行、工部局库房、各工厂,能炸的炸,能毁的毁,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王天风皱眉:“现在就动手?”
按照张安平的计划,租界的大破坏是一定要进行的,不给像东北军一样日本人留下完备的工厂和巨量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