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他,只怕黛玉也记上了,否则到林如海进京前怎的在薛府一住大半年?我亲自去接都不肯回来!”
贾政呐呐道,“不过就是内宅妇人几句言语,妹夫和黛玉不至于的”。
“不至于?我也怕冤枉了他们,今儿一早特意遣人去打听了,黛玉自薛家丫头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薛家。
偏偏,昨儿出了事,虞信和薛蟠回家后,她就突然回了林家,这其中若是没用猫腻才怪!”
贾政大惊,“怎,怎会如此?我素日里瞧着黛玉也是个好孩子,怎会如此恩将仇报?”
贾母冷哼,“人性如此罢了,升米恩,斗米仇,当初敏儿没了,我怕林如海教养不好玉儿,特意接了她来京,亲自教养,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比对宝玉也不差什么了。
她却不记恩,只记得王氏对她不好!
在我们家时,她一应嚼用都是最好的,比对着宝玉的例来,她不记得,倒只记得薛家丫头今天给她送一碗汤,明天送她一匹布的,真真是糊涂!”
贾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保持沉默。
贾母重重一叹,“现在说这些都迟了,你妹妹没了,林家本来就疏远了。
黛玉小性儿,林如海记仇,如今更是疏远,除了逢年过节,黛玉根本都不往这边来,反倒是在薛家一住多日。
只黛玉毕竟是你妹妹唯一的骨血,你日后也上些心,记挂着她些,对你妹夫也殷勤些,一来二往地,自然就又慢慢亲近了。
不说其他,你妹夫的才学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得了咱们的恩情,自然不好再拒收宝玉为弟子了”。
贾母说到这又气怒起来,“宝玉才多大,不过就是说了句不讨他欢喜的话,就拿腔拿调地不肯指点宝玉!
不过就是自己小心眼,记仇记到了孩子身上,倒是好意思将过错都推到了宝玉身上!”
贾母越说越怒,骂了半天,这才想起正事,忙回归正题,“林如海和史家两位侯爷不肯帮忙,这样的事又不好去求外人,免得坏了内宅的名声,便只能去求虞信”。
贾政心底极不情愿,他实在有点怵那位冷面冷心的锦衣卫指挥使,“老太太,咱们家门生故旧那么多,未必就非得要求到虞指挥使头上的”。
“门生故旧——”
贾母不自觉红了眼眶,“你爹在的时候,自然是门生故旧遍布朝堂,喊一声,就有无数人争着抢着帮忙,现在——
现在,不说那些人大多不在了,就是在,又有谁将我们看在眼里?
若真的找人,自也能找到,但只怕一来,叫别人知晓了我们的家事,二来,他们要的说不定比顺天府尹还多!”
国公爷走了多年,贾府后继无人,又有谁会放在眼里?
否则也不至于叫一个顺天府尹、叫几个太监欺到了头上!
贾政老泪纵横,跪地磕头,“是儿子没用,累得母亲受委屈了”。
贾母摆手,“罢了,等宝玉长大就好,虞信所求者不过就是为凤丫头出头。
而他所求又能叫你们兄弟消除嫌隙,倒也能算得两全其美。
只是,若真的将荣禧堂让给琏儿和凤丫头,未免又叫他得了意。
我想着,左右宫中已明言不会再叫宫妃回家省亲,不如叫娘娘下个旨意,只说为避免奢靡浪费,允家中亲人入住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