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侄女孙慧玲如此幼稚的问题，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既能赚钱养家，又能有空闲的陪小孩的工作当然有，可就凭孙富民和钱慧两个高中文化水平的外地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孙富民，一个装修工人，早上就要早起去人才市场外面蹲着，等着有老板招工去干活。运气好，早上就有活，运气不好，一天都没活。而且，一旦接到装修的活，都是必须赶工期的，从早干到晚，一干好多天，早一天干完，就少一天的生活成本。因为，一个活儿，几个人一起干，工钱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是固定的价钱，多干一天，都是消耗自己的金钱和时间，老板不会包吃包住的。所以，孙慧玲才会看到自己的爸爸起早贪黑，一回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因为什么？因为她爸爸孙富民累啊！

钱慧，去年是在服装厂做女工的。因为被新来的老板骚扰就辞职不干了。工钱还拖着不给，孙富民喊上我，到工厂去闹。新老板命令几个保安打我们俩，孙富民不是对手，挨打了。我把保安都打趴下了。新老板也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他就乖乖的给钱了。

这老板有没有报警告我打人？他没有，他不敢。他是黑心工厂，消防不达标，员工健康证，社保都没有办。他要是报警了，损失比我嫂子一个月的工钱大的多得多。光消防不达标一项，他就得罚款十万八万的。

后来，钱慧又找了好几个工作，都是没干几天就不干了，和老板还有同事关系处不好。今年过年以后，孙富民咬着牙，给钱慧介绍了一个足浴店的工作。我一个月偶尔会去几次那个足浴店，照顾她的生意。她的技术还行，农村来的女人，手劲比较大。不然，一般的足浴技师还真按不动我。因为，我身上比一般人要吃劲的多的多。

孙富民的装修工作和钱慧足浴工作，都是很看运气成分运的。运气好，老板来了看上你了，你就有活干，运气不好，老板来了。看不上你，看上别人了，你今天就没活干。没活就没钱，没钱就会心里发慌，头疼睡不着。这就是“穷病”，绝症，无药可医。只要多多赚钱，才能缓解症状。

每次去钱慧的足浴店，都不是我主动去的，都是钱慧发消息让我去的。她发消息让我去，我就知道，她那天实在是没生意，没人点她，她太闲了。

这里的房租每个月25，水电费平均每个月3，四口人吃喝加一起平均每个月3。一家人，不算生病吃药和买衣服买鞋，每个月最少开支58块钱。钱慧跟我谈过，他们夫妻俩，每个月的平均工资加在一起，也就7块左右。这还是她干了足浴技师以后才有这么高的工资。家里客厅的空调也是奶奶来了以后买的。

如果不是半年来，钱慧做足浴技师攒了一点钱，估计这大功率空调都是买不起的。再把衣服，鞋子，还有孙慧玲的开支一除，家里真的攒不了几个钱。之所以钱慧愿意做足浴技师这种一般人瞧不起的工作，就是因为孙慧玲上高中了。高中以后，丫头的学费，杂费和生活费已经不能和初中时相比了。钱慧不得不拉下脸来，做这个工资高一点但时常会被人顾客故意揩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