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见马懋有些不高兴,陆朝立即说道:“将军误会了,我并不是想用曹家来压将军,而是想跟将军解释一下此事的重要性。”
“哦?”
马懋淡淡地道:“你说说。”
陆朝看向宋彩道:“宋兄,你背后应该是官家和知院吧。”
宋彩现在一心牵挂着堂弟的生死,没心情想别的,但面对陆朝的询问,还是说道:“不错,陆兄背后是曹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当初就是知院派我来的倭岛。”
陆朝就说道:“石见银矿与佐渡金矿是倭岛现在最大的金银产区,其中九成以上金银都要被运回国,而朝廷又占了其中不少,可以说这两座矿就是朝廷的钱袋子,是国库支出的来源之一,你们说朝廷会希望失去它吗?”
“当然不会。”
宋彩立即本能说道。
虽然他们从中获利不少,可绝大多数金银都是运回国内的,如果没了这两座矿,朝廷要少多少收入?
以知院的性子,就不可能让它们从朝廷手中被夺走。
陆朝随即说道:“我觉得这次倭人抢走佐渡金矿就是在试探,试探朝廷的态度,一旦朝廷没有发兵,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势必就是石见银矿,倭岛太远,朝廷显然不能大张旗鼓派兵来,因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这次机会,大败倭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再觊觎我们的金银。”
说着他又看向马懋道:“我以为,朝廷让将军过来,必然是这一点考量!”
“这”
马懋觉得陆朝说得挺有道理,就看向宋彩。
宋彩也慢慢冷静下来,说道:“不错,知院为了石见银矿和佐渡金矿经营多年,又怎么可能会拱手相让,以我对知院的了解,即便马兄回去请示,恐怕也是会勒令伱们把矿藏夺回来。而且我觉得马兄若真回去请示,恐怕免不了责罚,甚至是下狱问罪,责问马兄为何不敢当机立断,我与知院相交十余年,太清楚知院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当年赵骏在汴梁开杀的时候,下到地痞流氓黑社会小混混,上到朝廷副宰相级别,都流传着他心眼小,得罪了知院就别想活的传闻。
事实上也是如此,无忧洞鬼樊楼,还有韩家马家这些宰相家族,乃至于勋贵将门地主,用尸骨堆积如山都不为过。
范仲淹是对外狠,可这些年赵骏对内那也是从来不手软,手头上的人命可不比范仲淹的战果少。
想到石见银矿和佐渡金矿背后的大佬是官家和赵骏,又想到赵骏对将们勋贵下手的狠辣,马懋一时间打了个颤。
他当初躲过清洗可不是靠的清廉,而是马仁瑀家族已经没落了。
后辈子孙一来没什么权势,二来参军的人也少,纯粹的小虾米没法在军中捞油水才没人搞他们。
现在马家在军队里职务最高的就是他了,要是这件事情没处理好,马家就得一朝再次被打入尘埃里了。
想到这里,马懋立即抓住二人的手说道:“宋兄、陆兄,我差点自误了,你们说得没错,我必须强硬起来,万不能让倭人猖狂。”
二人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此事无非四种情况。
一,打了,朝廷不想打,震怒,他倒霉。
二,打了,朝廷想打,高兴,他立功。
三,不打,朝廷想打,震怒,他倒霉。
四,不打,朝廷不想打,高兴,他立功。
看起来倒霉跟立功是一半一半。
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陆朝和宋彩都劝他打。
这俩一个是曹家背景,一个更是皇帝和知院背景,背景通天。
那么如果出现第一种情况,他打了,朝廷又不想打,但又是二人怂恿,他的罪责就小很多。
简单来说,就是他如果自己做决定,那就他一个人背锅。如果是三个人做决定,三个人一起背锅。
兴许朝廷考虑到是二人怂恿,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此权衡利弊之后,显然听二人的话打更合适,立功被朝廷嘉奖的几率也最大。
正说话间,远处也已经有了结果。
船上的藤原季纲断然拒绝了大宋这边的“无理要求”,拒不归还金矿以及抓走的人员。
他看到了宋军的大船,但他以为是对马岛的宋军。
那里的宋军经常会去石见国享乐,虽然清剿过一些海盗,可藤原季纲觉得那些只知道贪图享受的宋军没那么强大。
反观他背后有日本朝廷,还从佐渡岛缴获了不少陆朝要贩卖给安倍赖良与清源武的武器装备,现在都有甲胄和刀刃,根本不惧怕对方。
毕竟他可是背负了天皇的期望,怎么能向对方示弱呢?
此刻商船上,藤原季纲眺望着远处宋军军舰,离得较远,虽然无法目测对方的军舰大小,但还是能看出铁甲舰的狰狞。
只是藤原季纲不理解为什么那些船的船舷会有那么多孔洞不过那不重要,也许是橹孔。
他举起手中的大刀,回过头扫了一眼后方。
在周围大船十多艘,小船数十艘,船只数量就比对面多,而且他们两千多人都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绝不能放宋人离开,如果不能抓,就杀掉,佐渡岛是属于我们的。”
他大喊着。
那名过来交涉的仆从一惊,随即扭头就跑,想要跳回小船上去。
然而藤原季纲猛地往前一扑,大刀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