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征点点头,眉尾上挑,睨着眼睛道“他来了。”
她转过头,见巫卓掀开布帘,搀着苏铠从里屋出来。
“刀口较深,且休养些日子,不能动武,”巫卓站在柜前,提笔洋洋洒洒记录着什么,“我备些药,内服外用皆有,让徐太医帮忙照顾着就是了。”
顾七搭着手浅行一礼“有劳。”
抬眼见苏铠静静站着,焦黄的脸血色全无,唇瓣干裂。那澄澄虎目散出的灼灼目光,悉数落在了自己身上。
回去的一路,没有说话。
她垂头抠手,吱呀呀的马车声让自己越发烦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抛出些东西,消减少年心里的芥蒂“苏铠,我有事同你讲。”
“大人……”苏铠犹豫地张了张口,许是太过激动牵扯伤口,疼得咳了起来!
顾七忙凑上前,一点点喂了两口水,待他心情平复,开口道“其实,我是顾远之子。”
在他目瞪口呆之际,将自己假冒裴启桓和父亲冤案娓娓道来。
这样的说辞,想必在任何人心里,都是存疑的。
苏铠也不会例外。
她略略沮丧,深吸口气道“我悉数告知,并非要拉你下水。如今所做之事,风险极大,我不希望无辜的人涉险。你前途无量,回去以后踏实做事,定会有一番作为,但希望你能对我的事,缄口不言。”
“大人放心。”只见苏铠愣了好一会儿,方扯着干裂的唇应道“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她怔了半晌,抿嘴笑了起来。
车未停稳,便有下人跑过来,告知一个时辰前,郡守周护曾来过。事出紧急,顾七只得简单交代几句,放下苏铠,直接朝郢江堤坝奔去。
临江小路泥泞不堪,车轮陷进凹坑,再不能行。
她掀开帘,焦急前望。见江边人头攒动,前面的庄地散出滚滚浓烟。
“就停在这吧。”顾七皱了皱眉,当即下车步行。
午后的阳光依旧刺眼,只是风大了些。
越往前走,这股烧焦的味道便越浓烈,田间小路被水浸湿,踩下去带出一指厚的泥。
“大人!”
循声抬头,见李景浩跑了过来,白皙的一张脸被熏得黢黑。可到跟前却拽着自己往回走“大人先回去!”
“做什么?”顾七不明所以,用力挣脱,“发生什么事了?”
他眉头紧蹙,额上渗出密密汗珠,眼睛时不时瞥向乌压压的人群“今儿煮完饭,火灭得不彻底,点着了一片芦苇地。偏偏那庄地是……”
说话间,一个人遥指高呼“裴大人来了!”
“可算来了!”
“今儿必须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