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快起来。”元承熙无力地抬了抬手,泛白的唇费力喊了一声,“赐座。”
秦艽收拾好药箱,叮嘱两声便回了太医院。赵子舒卧在外间榻上小憩,顺便将一众伺候的丫鬟喊了出来,里间只剩下元承熙和顾七。
“若你是朕,”他抓住手边的青灰衣袖,迫不及待问了起来,“当选唐鹤还是赵煜?”
“臣不是陛下,考虑得自然不周到,”顾七淡淡一笑,语气轻柔却极具说服力,“但就当前的情况来看,还是选赵煜更合适些。”
不等元承熙问,她便解释起来:“其一,国都最有力的防卫力量,是赵煜的赵家军,还不是同赵煜翻脸的时候;其二,赵良人是赵煜之女,如今又有孕在身,赵煜没有不忠的理由。”
他松开手,眼睛向上看着纱帐,细细琢磨起顾七的话来。尔后无奈地闭上眼,不得不在权宜之下进行选择。
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无比失败。
皇叔身边,文臣武将皆有,而实打实忠于自己的,除了朝堂中立的清流官员,便只有一个裴启桓。
而自己,竟还为了唐鹤,让裴卿步步退让......
他睁开眼,咬牙切齿道:“那唐鹤,当如何处理?”
“还是要先解决唐李两家的婚事,”顾七抬手掖了掖被角,“陛下圣旨以下,若贸贸然取消,只怕有损圣上威严。但如今百姓议论纷纷,若不取消,又恐落得个不近人情的误会。”
元承熙叹了口气:“正是如此。”
“依臣只见,还是要小惩大诫,”她抿了抿嘴,不紧不慢地将心中成算道了出来,“陛下大可以感动之名,取消唐李两家婚约。但为了补偿唐鹤损失,允他调回国都任副都统。同时将赵德勋派至江北大营任参将。”
元承熙眼前一亮,笑了起来:“还是裴卿有办法!”
明面上,既惩罚了赵德勋,又弥补了唐鹤。
可暗地里,却是两家的互相牵制。
赵德勋在赵家军,虽未有实权,却也挂着少将军的称号,待赵煜年迈,便可名正言顺将他推上都统之位。
如今将他调到江北大营,营中的人必定不服,赵德勋也会吃一吃苦头。若这小子当真有才,又耿耿忠心,便等他熬出些名头来,调回国都便是。
与此同时,把唐鹤调回国都,必然也处处掣肘。赵煜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若能抓出个把柄出来,便能慢慢卸去唐鹤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