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要留你用膳不成?”
“不……”他一时语塞,脸憋得通红。来的路上,反复琢磨的话,如今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急得出汗,偏生了一张笨嘴,才开口便咬了舌头,只得作罢,掩面告辞。
午膳过后,徐硕照例来府。
“奇怪……”
顾七抽回胳膊,将腿上放着的汤媪捂在手中,开口问道:“可是哪里不妥?”
“很是不妥。”他面色凝重,将诊断详情记在册子上,又把带来的药包拆开,细细查看后喃喃自语,“怎么越来越虚了……”
说罢,他抬起头,详细问了每日吃喝与进补汤药。忽而松了口气,笑道:“倒没什么冲突,想来是晏大夫这方子太过厉害,回去还要再斟酌斟酌。”
顾七点点头,随后问道:“陛下那边,如何了?”
“好些,只是解药始终配不出,便只能用些清热解毒的方,暂压毒性罢了。”他将册子收好,疑惑道,“你是何时发现,自己中毒的?”
“嗯?”她身子后仰,笑道,“你在说什么?”
“可别忘了,我是太医。”徐硕叹了口气,将药包推到她眼前,“虽与陛下所用的不同,却也有七八味药是一样的。因你体质差些,才添了几味温补的药。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瞒我呢?”
顾七笑容微僵,垂头不语。
“或许在你看来,咱们算不得朋友。”他转过身,目视前方,皱着眉严肃道,“说心里话,若不是哲王殿下交代,我并不想与你有什么牵扯。因为,你是个冷面冷心,捂不热的人。”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她抬起头,诧异的神情中,露出几分失落与难过。
“你扪心自问,从荼州治水开始,殿下为你,做过多少事?得罪多少人?”而此时的徐硕,还在喋喋不休,言语也越发激动,“他几次受伤,险些丧命,却依旧牵挂着你。可你,却一次次辜负他的心!”
“我……”
“我原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把谁当做朋友。”他深吸口气,终究没让愤怒冲昏头,渐渐平静下来,“可你却愿意为赵德勋奔忙,也肯保柳家小姐一命。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你。”
余光瞥见旁边的人,低着头不说话。他瘪瘪嘴,抄起盏灌了几口温茶。
“大人,该喝药了。”庆瑜端着药碗,打破了屋中良久的沉默。
“嗯。”顾七将脸埋进碗中,大口咽下苦涩汤药。放下碗时,脸色通红,眼底泛着盈盈泪光。她转过头去,笑道:“这也太苦了。”
“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徐硕顿觉尴尬,干咳一声起身,迈出两步又转回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
“大人。”
她闻声回看,见那布袋里,装满了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