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接连下了几场暴雨。
云国大军再次撤退到百里外的伏山。
镇国亲王领三万兵,冒雨出城,于城关外四十里处扎营。那里有一处矮山,虽比不得伏山地势陡峭,却能与青州城互为犄角,更能瞭望伏山坳口,关注敌军动静。
伴着轰隆隆的闷雷,城门打开,一人披蓑戴笠,驰马飞奔。到关外军营下马,直奔亲王大帐。
元哲正坐在胡床上,望着帐外的雨出神。他左手拈着信,在膝轻轻敲打着,脸上愁雾犹如昏沉沉的阴云。
“殿下,国都来信。”
他眼前一亮,起身接信,诧异道:“只有一封?”
“是。”
“嗯。”他难掩失落,将信拆开,只看了一眼,便将这信揉成团。
来人站在帐外,跟着皱起眉来:“还是……没有消息吗?”
“军中粮草,还剩多少?”
那人答道:“今日问过粮官,余量不多,勉强能到月中。”
“停掉本王这里的供给,”元哲咬咬牙,艰难下令,“城中再缩减些,撑到月底。”
“得令。”
“等等。”他将人叫住,却自顾在帐边踱步。眉梢挂雨,氤氲的凤眸露出百般纠结。
许久,不见徐硕来信。
关于裴启桓的消息,还停留在为妻发丧,大病一场。也不知,她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大战在即,当以国事为要。可若能借此,探听她的些许消息,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苏铠,即刻收拾行囊,回国都去。”他将摩挲许久的信递了过去,“务必将此信,交到裴启桓手上。”
听到“裴启桓”三个字,沉稳的心跳猛然漏掉一拍。苏铠接过信,却并未挪步,面色臊红。军功未显,纵心中叨念千遍,却自知无颜相见。更何况,国家有难,男儿岂能被私情所累?
“军中无粮,不等敌人攻杀,我们便先乱了。”相处时日虽短,却也摸透了这人的脾气。元哲并未恼火,解释道:“满朝文武,也只有裴启桓能说动陛下。一来,是她有劝谏之能;二来,本王与她捆绑,如软肋置于国都,陛下反倒放心。”
率直的性子,哪里见识过这般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