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之前与自己对阵的那道恐怖紫金色人影,虽然已经过去多时,祸龙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发寒,对于易尘被人伏击之事震惊之余又不禁内心微微一松。
这个念头一起,竟是让他面上微微有些羞恼。
他祸龙一生不弱于人,心生此念岂不是证明他祸龙怕了此人?
凝神定念,祸龙顿时将内心杂念斩灭。
以他见识修为,自是明白七武镇一战,那义成子未必就已经身死。
“道兄若是没有身故,他日祸龙定以手中青王枪参见,以正吾名。”一道执念蓦然从祸龙内心生发,此刻又有奇遇和顿悟的他修为已经达到近道中期,可谓进步神速。
此刻他若是身处东洲,遇到昔日那位头号劲敌,他也巍然不惧。
“徒儿谬矣,中洲的水,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那中洲之地,每每出妖孽之辈,不可以常理而论。”
“比如那绝世女冠,越….算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屠灵钧忽然止住话头。
他岂能告诉将自己奉若神明的徒儿,自己昔日远渡重洋,目无余子,差点被那越青萍打死?
踏马的,天下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无论外貌还是天资灵性,皆是当世绝顶。
大越有一女冠,出生之时便有凤来鸣,霞光满天,三岁握剑,无师自通惊人剑术,八岁便纯以剑招败其教习,自言乃是天人授法,这八年来每晚有一白猿入梦,拿一根竹棍打她。
初始时,她避无可避,而后待她偶尔可以反击一两次之时便已经破入炼气化神之境,可败真人。
六十年后,越青萍晋升入道之境,自言那梦中白猿已经被她打怕了,言道没什么东西可以教她,早十年前便已经不来了。
但是她梦中又出现了一面照影玉璧,得见仙人布黑白子,不时下棋,不时舞剑,当然,按越青萍所言,她,又赢了。
无论是下棋还是舞剑。
百年后,照影玉璧破碎,她悟弈剑阴阳之道,入截道。
再之后,她又言识海之内出现一道与自己别无二致的人影,天天入梦与自己对战,她会的那识海内女冠也全都会,这一次越青萍却是没有说有没有分出胜负。
“如今我修为大进,越道友,你于青萍山清坐,观天人星象数百年,俯视天下,不知你又修持至何等境界?”
屠灵钧追求斗战至极之道,人人只道他战斗成痴,却是不知道刺激他如此疯魔的那一段记忆。
“师尊,你为何忽然一言不发?”祸龙在镜子那一头忍不住出声道。
“呵呵,徒儿,总之莫要小觑了中洲,你不知昔日中洲盛况,万年前魔境入侵,再将入侵的真魔全部斩杀之后,不忿家园被毁伤亡惨重的一批中洲巨擘,直接率众逆势杀入魔境,言道要让魔境也血流成河。”
“虽然此后因为一些不好说的原因,那批高人并没有回归,被堵在了魔境之内,但是那批人可是在魔境也传下了道统,甚至有些老不死是否还活着也未可知。”
“如今天地异变,五境之间空间壁障削弱,中洲之人应当已经在寻求接引之法,与魔境内那批道统开始接洽。”
想到上一代老宗主坐化前告诉自己的这一些秘辛,屠灵钧忍不住也是叹了一口气,毕竟那一批中洲高手之所以回不来,实在有些内情太不光彩,只能为尊者讳。
要知道之前五境之内,人境乃是战力第一,可惜内耗也是第一。
可是失去如此之多精华的中洲今日,依旧还有越青萍这等人物,中洲的老家伙们最喜欢藏一手,谁也不知道暗中是否还潜藏着别的强大人物。
心念一转,屠灵钧再道:
“徒儿莫要自矜,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你可知张虎一之名?”
“最近东洲之地流传着一个消息,一位入道真君意图染指合欢宗,却是被一个名为张虎一的强大道人斩杀!”
“此人据说年纪也是极为年轻。”
屠灵钧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激励起自家徒儿来,“祸龙,你天赋虽佳,但是切不可故步自封,自视甚高。”
“如今大争之世,你甚至不要把目光放在小小的年轻一辈,你的对手,是整个天下!”
“你好好清修吧,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不用多久,东洲中洲便会合为一体,天堑变通途,你不用急着寻求回归。”
此刻,祸龙面前的金色书页已经快要燃尽,他面前的虚幻水镜也开始泛起波纹,模糊不清起来。
嚓!
蓦然间祸龙面前的水镜破碎,屠灵钧雄壮魁梧的身影也立马消失不见。
“什么?那张虎一,那不是被那义成子盛赞过功力不在他之下的龙虎山道人吗?莫非那义成子也被骗了?龙虎山故布疑阵,竟是将自家真正的道子送到了东洲历练?”
祸龙此刻将身后白布缠裹着的晶莹骷髅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娘子,为夫自大了,这中洲的水,是真的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