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撤驿站,这几乎是百官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陛下一开口,就震惊四座,实在让人觉得陛下是否有犯病的嫌疑。
就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时候。
终于还是有人恢复了理智。
大学士解缙道:“陛下,天下的公文、奏报,都经由驿站传递,除此之外,士人以及官卷出行,也大多栖息驿站,倘若裁撤驿站,臣只怕……”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别看大家骂的厉害,可实际上,驿站的主要受益者,恰恰就是百官。
前者还好说,传递公文,呈送奏报,这关系到的,当然是天下的稳定,却与百官无涉。
可要知道,读书人进京赶考,沿途却都是在驿站里暂歇的啊。
除此之外,便是官卷了,这官卷拿了条子,都可在驿站歇脚,既可保证安全,沿途也有车马、给养照料,更是预备了上好的卧房。
现在……陛下竟真要撤了。
朱棣笑了笑道:“诸卿方才言事时,是否已将这驿站讲述的罪大恶极?既是罪大恶极,怎有姑息之理?”
朱棣顿了顿,接着道:“厂卫那边也得知了一些舆情,士林和市井之中,对驿站不满者甚众,朕若是没有举措,如何堵的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难道朕要对此视若无睹吗?”
“……”
朱棣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不像开玩笑,夏原吉此时有些急了,这驿站可是不能没有的啊!
于是忙道:“陛下,其实……百官也并非是说驿站一无是处。只不过……只不过这驿站靡费巨大,而陛下也是知晓的,国库……”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朱棣一本正经地道:“既如此,裁撤了不是很好嘛?”
夏原吉苦着脸道:“若是裁撤,这朝廷的公文,又当如何处置?”
朱棣很是澹定地道:“这个,诸卿拿出一个章程出来吧,总而言之,就如诸卿所言,能不花银子,就不花银子,可事得给朕办成了,如若不然,只怕不符朝野对朝廷的期望。”
此言一出,百官几乎有吐血的冲动。
你这意思不就等于既要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吗,世上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
此时,所有人都踟蹰起来。
这事儿……现在无论如何进言,都不大妥当。
请求保留驿站,当初骂的太狠了,而且现在士林的舆论还未过去呢,此时说出这个请求,这不啻是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
可请求减免驿站的钱粮,却又继续保留驿站,那就更狠了,十有八九,这驿站的功能,大多都要裁撤掉,依着陛下平日的作为,你猜他先裁撤掉哪些功能?
可若是对此无动于衷,任由陛下裁撤,这更加不妥了。
朱棣澹澹然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慢悠悠地道:“诸卿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都来说一说,朝廷养士,就是希望诸卿能够进言的,诸卿畅所欲言便是。”
“……”
在死一般的沉默过后。
一直站在那犹如看戏一般觉得有趣的张安世,此时终于站了出来,道:“陛下,驿站历来弊病重重,朝廷若是不整治,实在说不过去,何况每年户部在驿站中支出的钱粮,也实在触目惊心……”
朱棣看着张安世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