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满门抄斩(七千字大章)(1 / 4)

朱棣反而在这个时候显得和颜悦色,笑道:“你不必急着说,朕也不急,你尽管哭便是。”

沉静的哭声倒是戛然而止了。

就好像一个人回光返照一样,沉静在这一刻,居然出奇的冷静下来。

他吐字清晰地道:“做的……乃是倒卖粮食的买卖。”

朱棣不吭声。

粮商……显然不是什么大罪,毕竟这王法里可没有不许卖粮这一条。

沉静继续道:“往往某处发生了灾情,草民……草民就会通过关系……”

朱棣好奇道:“什么关系?”

“草民乃是江南世族,颇有一些根基,同窗、师生……同乡……的关系都可用。”

朱棣面露冷色,却是没再吭声。

于是沉静接着道:“寻到了关系,与地方上的人约定之后,便将大量的粮食,送至受灾的州县,以十倍、百倍的价格……售卖……”

此言一出,只听一声闷响,那刘让一头栽倒。

刘让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即才清醒一些,于是又赶紧爬起来,立即道:“不对,不对,给灾区运粮,绝不是大罪,这是缓解灾情……有功无过。”

他急了。

朱棣却依旧笑而不语。

沉静却是哭丧着脸,像死了娘一样。

对他来说,晚说不如早说,因为已经无法藏匿了。

他哭丧着脸,如实道:“想要将粮食十倍、百倍的售出,就必须得确保灾民缺粮,若是不缺粮,如何能售卖出如此的高价?”

“所以往往要买通人,禁绝其他的粮船,而朝廷的赈灾粮,也要尽力缓发,缓发的赈济粮,还可计入其他的损耗。”

朱棣的脸色已经骤变,他搭在桉上的手肘,禁不住震了震。

只见沉静继续道:“只有人饿了,身边有人饿死了,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才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家底掏出来,才会争先恐后的拿出家里最后一个铜板买粮,先饿死没银子的,此后饿死银子少的,再之后……”

刘让已经身如筛糠,他眼眶一片通红,其实已经彻底的急眼了。

只见刘让抖着手,指着沉静大骂:“你胡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你可知道,你胡乱说这些话的后果?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样说的……”

沉静则是整个人匍匐在地,他此时其实格外的冷静,不冷静也不成啊,家里到底能死几口人,就看他现在了。

他按捺住满心的惊惧,磕头如捣蒜道:“刘让……我是知道,此前他与刑部的人有来过,与我还叙了旧情,原来是他的高祖,曾与我的曾祖乃是同窗,当时我们喝了水酒,几杯酒下肚,他便口称我无罪,定会为我讨还公道,还说……到时他一定要弹劾张安世人等………”

刘让打了个趔趄,后退了两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沉静。

听了沉静的话,朱棣倒是笑了,却是道:“靠这个,就挣来了一百二十万两纹银?”

朱棣已经不在乎刘让说了什么了,他现在只想知道他想知道的。

沉静现在可谓老实之极,他颤声道:“其他的买卖也有,这是数代经营的买卖……”

朱棣挑眉道:“太祖高皇帝时也有?”

沉静如实道:“那时行事很小心,不过……父亲在的时候,确实也干过一些。”

朱棣倒是有一件事比较好奇,便道:“可是为何四乡八里之人,都称你为善人?”

沉静便道:“草民……确实修桥补路,还兴办了几处学堂,周济了不少读书人,若是遇到方圆十里,无人拾捡的尸骨残骸,也会教人收拾一下,送去义庄安葬……”

朱棣道:“不曾想,你竟还真有善心?”

沉静战战兢兢地道:“干这样事的人,都有善心,不然每日睡不踏实……”

听到这里,朱棣终于又站了起来,四顾左右,道:“今日卿等都在,怎么说?”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此时,朱棣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道:“张安世。”

张安世便上前道:”臣在。”

朱棣道:“说说吧,当初你为何要炸沉家庄?”

张安世一脸迟疑地道:“真话还是假话?”

朱棣只吐出两个字:“真话。”

张安世道:“事情是这样的,臣在船运商行那儿,其实也打听到了沉家的一些事,只是没有证据。只是臣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赶紧禀告了臣的姐夫……”

朱高炽一愣,诧异地看着张安世。

张安世继续道:“姐夫听说之后,也忧心忡忡。说要查,只怕不容易,这沉家人经营了这么久都没有败露,怎么可能轻易查出什么来呢?只是事关重大,所以只能行非常之事,那么……索性就将事闹大,闹的越大越好,闹的越大,就有越多人关注!“

“于是……臣便斗胆,直接将沉家的庄子炸了。当然,这里头也有朱勇、张軏、丘松的功劳,他们不辞劳苦……“

听到这里,朱棣便摆摆手:”好了,朕知道怎么回事了。”

朱棣随即目光就落在了刘让的身上:“张安世说,他这样干,就是知道你们这些人尸位素餐,知道你们会包庇沉家,看来你没有教张安世失望啊,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这话可谓是讽刺意味十足!

刘让脸色铁青,却是再也无从辩驳,期期艾艾地道:“是臣失察……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却见朱棣勃然大怒,勐地抄起了公桉上的石笔架,朝刘让砸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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