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时无言,回头看护卫。
护卫吓了一跳,忙是顺着那船夫的意思,往码头的一处小楼里去。
紧接着,便拿了十几张票来。
这票倒是有模有样,拇指般大,上头还记了编号。
朱棣皱眉:“付钱不就成了,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那买票的护卫只好低声道:“陛下,卑下去问过了,说是钱票要分离,船夫手上不能过钱,为的就是防止船夫贪墨截留。所以卖票那边收钱,船夫这边收票,再根据票售卖出的数目,就可计算出登船的乘客,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有人上下其手,贪渎船运商行的银子了。”
听了护卫的话,朱棣细细一思量,再垂头看了看手头上的票号,不由眼中一亮。
于是他禁不住道:“有趣,有趣,朕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朕真想将他的脑袋锯开来看看。”
护卫便道:“陛下,听闻这是武安侯的买卖……”
朱棣只是微笑不语,拿着票号,便登船去了。
等船抵达了栖霞寺的渡口。
朱棣几个上岸,随即便来到了不远处的库房。
远远的……便看到三个少年在库房外头守着。
朱勇正提着一根狼牙棒子,耀武扬威一般,来回走动,眼眸警惕地看着一切想要靠近的人。
张軏手中的则是一柄刀,似乎穷极无聊,此时正耍着刀,虎虎生风。
只有丘松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木桩子一样。
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丘松的杀伤力其实是最大的。
呃……他的脖子上,正挂着一串的炸药包,当然,并非是磨盘那么大的火药包,大抵是盘子这么大。
朱棣看了,心说好家伙。
以至于朱棣驻足,一时也不敢靠近。
那个孩子有点傻,连朱棣也不保证这家伙会不会突然见人来,就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所以还是先知会一声才好。
亦失哈会意,匆匆先上去告知。
这三个少年闻讯,居然第一反应不是来见驾,而是立即鬼叫:“大哥,大哥……陛下来啦,陛下来啦……”
朱棣不禁无语,朕微服而来,你他娘的鬼叫什么。
于是再忍不下去地大跨步上前。
朱勇和张軏拉扯着丘松,这才来见驾。
“参见陛下。”
朱棣瞪他们一眼:“你们在此做什么?”
朱勇道:“守库房啊。”
朱棣道:“你们闲的没事干了吗?”
张軏先是很耿直地道:“可不就是闲的没事干。”
说完,张軏就觉得失言了,马上又噤声。
朱棣本来见了这三个家伙,心里刚刚升起一丝暖意,此刻却已荡然无存。
不知怎么的,看了这三个家伙,就想手痒着想揍呢。
朱棣沉着脸道:“朕命你们去胡卿家那儿读书,怎的不去了?”
丘松这时挺着胸脯骄傲地道:“胡师傅说俺们已经出师啦,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咱们学问厉害了。”
朱棣咬了后牙根,终究还是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张安世在何处?”
“大哥?”朱勇似乎生怕其他人说错话似的,立即抢答:“大哥在库房里头读书呢,大哥说,不,大哥读书可认真了,他教导我们说,虽然他已学有所成,可是不能骄傲自满,学问是自己的事,正所谓学海无涯苦作舟……”
朱棣瞪着眼睛:“滚一边去。”
“噢。”朱勇很识趣地提着狼牙棒子,让出道来。
朱棣迈着大步到了库房,亦失哈小跑着去开了门。
等朱棣进入了这库房里,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任何人进入这里,见到这么多的金银,绝对大吃一惊,哪怕是朱棣……也不例外。
尤其是这个时候,库房里点了几盏油灯。
这油灯的光亮折射在满库房的金属上,令这里的金银熠熠生辉,炫目的让朱棣眼睛挪不开。
“该死的沉家!”朱棣心里不禁痛骂。
可随即,朱棣突然觉得很踏实。
因为……这银子好像是他的了。
朱棣努力地将目光从这些金银上头移开,随即便看到一个少年,此时凑着油灯那儿,手里捧着书,腰身坐的笔直,双目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纹丝不动。
在金银的映照之下,少年神采奕奕地露出了自己的侧脸,剑眉星目,丰姿奇秀,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朱棣一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