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高宣一声佛号,随即道:“不,和尚得要他加钱。”
方宾:“……”
当即,方宾再无犹豫,道:“事已至此,已容不得再啰嗦了,我这便入宫觐见,具实禀奏。”
说白,便让人取来了马,也不和张安世那渣滓打招呼了,直接飞马离开。
张安世还在那吆喝:“快快清点,都给我清点好,一个都不能少,入他娘的,这群天策卫,太岁头上动土,真是岂有此理。”
姚广孝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捂了耳朵,疾步进大营躲起来。
……………
汉王朱高煦已火速赶到了紫禁城。
他吩咐了陈乾之后,便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
此时的他很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安世肯定是死了。
既然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接下来,如何减轻自己的责罚,就得看谁先去告状了。
于是他号哭着奔入宫中。
朱棣此时正与众将们在敲定发兵的事宜。
朱能与副将张辅、李彬人等已率军动身。
剩下的五军都督府都督,徐辉祖和丘福还有武安侯郑亨三人,此时陪着朱棣商议安南的军事。
云南沐家和贵州的顾成,已经集结了兵马,随时等待中军集结,随即分兵两路,进入安南。
讨伐安南的诏书已送至安南,安南胡氏震动,只可惜,现在求饶已来不及了,所以胡氏那边,似乎也开始厉兵秣马,决心和明军一决死战。
大量的军队,自各省出发,朝着预定的集结地点出发,浩浩荡荡,各处的官道以及水路,都是一车车和一船船的军粮和武器。
这是朱棣第一次大规模的军事作战,朱棣知道这虽然只是开始,可此战若是胜的不够漂亮,难免教自己的脸不好看了。
因而,他细心地与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商议出每一个可能疏忽掉的环节。
同时,他与已在路上的朱能,几乎每日通信,希望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外头传出刺耳的嚎哭声。
朱棣皱眉,不禁不悦地道:“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有宦官疾跑进来:“陛下,汉王殿下觐见。”
一听又是汉王,朱棣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看向徐辉祖,徐辉祖沉眉,他素来不喜欢这个外甥。
只有丘福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他和汉王,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哪怕此时他已知道,汉王克继大统无望,可这份情谊还在。
武安侯郑亨就不一样了,他听到汉王二字,就想呕吐。
“宣进来。”
“父皇,父皇……出事啦,出大事啦。”汉王朱高煦冲进来,随即拜倒在地,拼命叩首道:“要出大事了。”
朱棣见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更是怫然不悦,便冷声道:“说。”
朱高煦道:“那模范营……不,张安世……居然派人去挑衅天策卫……儿臣得知了情况……正想去讨个说法,谁晓得……谁晓得……”
一听是张安世,朱棣和徐辉祖的脸色顿时凝重了。
朱棣紧紧盯着朱高煦道:“谁晓得什么?”
朱高煦道:“谁晓得那天策卫的骁骑们不忿,他们毕竟是蒙人,性子比较直,当下……竟直接倾巢而出,奔着模范营去了。儿臣……迟了一步,来不及阻拦,儿臣……担心要出事,想了想,还是来禀告父皇……”
朱棣一听,脸色骤变。
朱棣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在朱棣的瞪视下,朱高煦有那么一点点的惧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天策卫……虽归儿臣节制,可儿臣节制的时日不多,这些鞑子……他们不懂规矩,此番……他们倾巢而出……”
朱棣已屡起了袖子,直接冲上去便按着朱高煦的乱捶:“入你娘,你这畜生,你又做了好事。”
朱高煦没想到,朱棣居然会直接就打,一丁点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他顿时哇哇乱叫。
徐辉祖在一旁已是急了,开始不安起来。
若是在以往,看到皇帝这样打自己的儿子,丘福无论如何,也要出面阻止,哪怕皇帝打在他的身上,也不希望汉王受辱。
谁教大家是过命的交情呢?
可现在丘福……整个人却是懵了。
模范营,他家儿子也在那啊。
这是骁骑啊,是从前的朵颜三卫。
朵颜三卫乃是大明招募的蒙古骑兵精锐,那模范营是个什么鸟……
丘福只觉得自己的脑壳空白一片,他虽平日事务繁忙,管不来丘松,也晓得丘松这孩子近来胡闹,可这并不代表,他的父爱比别人少。
这可是嫡亲的血脉啊。
此时,殿中传出汉王朱高煦的嚎叫:“父皇,父皇,儿臣……迟了一步啊,那些鞑子……不听管教……父皇……”
朱棣几拳下去。
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
他年纪大了,再不复当初之勇,虽然他自觉得自己的心还是钢铁一般,血还是热的,可如今,打儿子方面,却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勐地手指着朱高煦,怒不可恕地道:“逆子,你真是逆子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与儿臣无关啊!儿臣也是关心张安世人等,所以特地来给父皇报信的。”朱高煦虽然嗷嗷叫着,可父亲的气力比之以往小了不少,他自觉得自己身体结实,此时依旧一口咬定。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咬死了这和自己无关,那么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有本事让张安世来对质啊!
朱棣勐地看向徐辉祖,沉着脸道:“去,速速去,去栖霞,其他的账自然要算,可无论如何也要将张安世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