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此刻,朱棣竟想到了张玉,那个曾经在九死一生中,将他从敌阵中救出的家伙……
此时,这会场里,鸦雀无声。
好像默剧一般,朱勇开始带着两名护卫,一个个盘查商贾。
人手太少了,在模范营来之前,这样的盘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这时代的商贾,向来胆小如鼠,毕竟被轻贱惯了,任何风吹草动,稍稍觉得不对劲,自然而然会乖乖配合,此时再没有人敢大闹了。
“咳……咳咳……”
隐隐的,张安世听到一阵阵的轻咳……
这令张安世皱眉起来,他顺着咳声看过去,却见那里人影幢幢。
张安世下意识地指着咳嗽的方向道:“先查那边。”
朱勇几个,立即打起精神,朝着那个方向去。
于是……那边的商贾,一个个战战兢兢。
朱勇目中带着警惕。
张安世则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那书生在人群之中,一副思考状。
他显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好像对方……似乎对他已经有一些了解似的。
怎么可能……
他的行踪……这些人如何会知道?
他拼命地忍着咳嗽。
他身边的老仆,被朱勇注意到,于是上前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小的……做买卖。”
“做什么买卖?”
“丝……丝绸……”
“丝绸买卖,竟来凑宝货的热闹?”
“确实是来看看热闹。”
朱勇道:“现在丝绸多少钱一尺?”
“这……四百五十个大钱。”
“哈哈……”朱勇大叫:“你猜错了。”
后头护卫再不犹豫,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这老仆口里大呼:“你们要做什么,难道不是四百五十钱一尺吗?我……我冤枉……”
朱勇道:“入你娘,你以为俺像俺爹一样好骗吗?俺也是会动脑子的,你说的四百五十钱一尺,确实没有错,不过却是商铺里的价钱……可你既是丝绸商人,做的乃是买卖,贩售丝绸。那在你的心里,丝绸的价格,绝不是寻常百姓眼里的市价,你们贩售丝绸的,这价钱应该在三百文上下,而不是四百多文!”
“你他娘的,虽知道市价,却不晓得商贾买卖,是需要留足商铺利润的,你做个什么买卖?”
老仆大惊:“是是是,方才我只说的是市价,其实……”
朱勇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好,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再来问你,你贩卖丝绸,去岁的时候,丝绸价格降了,是什么缘故,又降到了多少文?”
这一下子,那老仆便无词了。
这种问题,和寻常去商铺买丝绸的人没有关系,真正的丝绸商人,一定会对价格的波动如数家珍,毕竟……每一次波动,都与盈利切身相关,哪怕是死也记得清清楚楚。
朱勇看着他的反应,高兴极了,兴冲冲地道:“大哥,找到了,找到了,他娘的,这人俺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大哥,你看俺也会动脑子啦。”
张安世哭笑不得,看一眼身旁的朱棣。
朱棣打量着这老仆,却慢悠悠地道:“此人腰直不起,手上有茧,尤其是拇指和食指之间,除此之外,虽是穿着商贾们常穿戴的松江府出产的布衣、布鞋,可手总是下意识地垂下,我看……这人应该是习惯了伺候人的,真正的逆党,并非是他,他至多不过是个余孽。”
张安世低声道:“陛下圣明。”
于是张安世大声道:“方才你们见他,都是和谁在一起?谁看见了,赶紧说,我赏银一千两。”
此言一出。
立即有人激动地指向身子悄悄离老仆远一些的书生身上。
“咳咳……咳咳……咳咳……”
一直憋着咳嗽的书生,这时犹如万夫所指,不禁心里一紧。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再也憋不住咳嗽,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张安世立即指着这书生道:“就是他,入他娘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给我拿下。”
朱勇已毫不犹豫,一下子扑了上去。
这书生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被朱勇扑倒。
那被按在地上的老仆见状,口里大呼:“不要伤我主人。”
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老仆忍住剧痛,口里大叫着:“跑,快跑。”
可这时……哪里还跑得掉?
这书生,没有丝毫挣扎和逃脱的意思,咳嗽之后,气息似乎通畅了许多,却忍不住地苦笑起来:“哎……真是没有想到啊……”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沮丧,不甘,还有震惊。
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一种挫败。
一个算计了别人一辈子的人,最终却被别人算计了。
这种沮丧的感觉,可想而知。
朱勇一把提起他的后襟,像提一只小鸡一般,忍不住骂骂咧咧着道:“就这?就这?咋看都不像啊。”
这书生被提得两脚悬空,形象斯文扫地,他的脸都憋红了。
张安世却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搜一搜他的身,小心他自尽。”
于是另一个护卫便在他的身上一阵仔细的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