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但是张氏的声音很好地传达进了张安世的耳朵里。
张安世只好泱泱地到了张氏的面前:“阿姐,我不过……”
张氏的脸上倒没有怒气,但神色很是认真地道:“既要带瞻基出去,就一定要小心仔细,人交给了你,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待不起。还有现在天气寒,得给他加两件衣衫,他这几日肠胃不好,不要给他吃油腻的东西,给你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内,乖乖将人送回来。”
张安世连忙小鸡啄米地点头,乐呵呵地道:“是,是,是……绝不会出差错的。我是什么人,阿姐还不知道吗?”
张氏脸色温和一些:“瞻基这孩子,打小就畏惧我这个母亲,和他父亲也不亲近,唯独和你亲一些,宫里头,我已和母后知会了,母后也没说什么,只担心瞻基受了寒,总而言之,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你也什么样的给送回来。”
张安世边抬手擦自己的眼角,边道:“阿姐对我太好啦,我……我……”
张氏很是直接地道:“别装啦,你挤不出泪来的。”
张安世手上的动作直接顿时了,而后叹了口气道:“那我走了。”
当即,进去寝室拉着朱瞻基往外走,边低声咒骂:“定又是你出卖了我,哎……你这么小就爱告状。”
朱瞻基道:“我不能欺骗母妃。”
张安世默默叹气,不知该说点啥。
东宫外头早已预备好了车马,张安世抱着朱瞻基进了马车。
随即在扈从的护送之下,径直往栖霞去。
朱瞻基隔着车帘,像放飞的小鸟一般,眼睛瞅着外头的景色。
张安世心里却琢磨着……如何趁着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抵达了栖霞,张安世下车,才将朱瞻基抱下来。在这儿,早有朱勇、张軏、丘松三人在此候着了。
张安世道:“先把丘松叉出去,他比较危险。”
丘松吸了吸鼻子,幽怨地看着张安世。
张安世只好上前摸摸他的脑袋道:“这是为了你好,你快去练一练你的肚皮吧。”
丘松倒也不挣扎了,乖乖道:“噢。”
随即就泱泱地走了。
朱勇见了朱瞻基,咧嘴便乐了:“呀,见过皇孙殿下。”
张軏也笑容满脸地道:“俺也早盼着皇孙来了,皇孙你要记得俺,俺叫张軏。”
张安世挥手:“别吓着他。”
朱瞻基道:“阿舅,我尿急。”
张安世便道:“来人……来人……”
叫人取了尿桶。
朱勇伸长脑袋去瞅,被张軏扯住:“二哥,别犯规矩。”
朱勇低声滴咕道:“俺只想看看龙j有啥不一样。我与皇孙孰长。”
张軏:“……”
张安世恨不得一脚将这家伙踹飞,很是无语地骂道:“你这jj长、见识短的东西,这也是你能说的?滚一边去。”
朱勇挨了骂,黑着脸躲一边。
张安世先预备了餐食,领着朱瞻基吃了,朱瞻基道:“阿舅,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张安世看了一眼朱勇,又看看张軏,才道:“我思来想去,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去了那地方,便晓得啥叫期望了,阿舅早给你安排好了,来,给他换一身衣衫……”
朱瞻基晕乎乎的…被换了一身布衣,然后便被朱金领了去。
当然,随行依旧有不少穿了便装的人保护。
走了不久,便见一个巨大的工棚,这工棚与隔壁的一个大炉子相连,而这儿,则是一个堆砌大量矿石的煤场。
许多人黑乎乎的,在这煤场里穿梭,而后将这煤炭捡起,随即便被人用独轮车推走。
“这是煤场,这儿的人,都是雇来分拣煤炭的,只有好煤,才能送去那儿分炼,再之后送去炼钢……”
朱金笑嘻嘻地接着道:“侯爷说啦,你在这儿待到下工,干几个时辰,到时他来接你。”
朱瞻基:“……”
朱金朝护卫使了个眼色,这些护卫则只在远处晃荡,随即,朱金招了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来,吩咐几句,那工头点点头,领着朱瞻基便走。
朱瞻基看着这巨大的煤山,时不时有人用车马将新的煤炭送来,又有人将精选的煤炭送出去。
这其实只是最简单的一道工序罢了,正因为简单,所以在这煤山上穿梭的人,却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有许多,甚至只是比朱瞻基大一些些的孩子,他们浑身都被煤炭染黑,只有咧嘴时才可见他们的黄牙,像一只只猴子一般,在煤山中搜寻。
朱瞻基勃然大怒:“我不要干这个。”
工头抱着手,笑了笑道:“人送来了,不干可不成。”
朱瞻基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工头很是澹定地道:“朱老爷说啦,你确实是送来的富家子,可你家亲长说了,让你在此好好地干几个时辰,若是不干好,我这儿也无法交代。”
朱瞻基气休休的不想理眼前这工头,想要一屁股坐地上,却发现这满地的都是黑泥,顿时觉得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