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子?”张安世挑眉,眼里带着狐疑,随即冷冷道:“给我拿来。”
片刻之后,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被拖拽了来,他口里大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张安世死死地盯着他:“你是蒲成志?”
这公子哥道:“我姓曾,你若是不信,我有户册……我……”
张安世笑了笑道:“对你这样的人而言。这户册难道不是草纸吗?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找上你,自然有我的缘故。可你到了现在,还想抵赖,看来,你是看不起内千户所,是嫌我这内千户所,还不够凶狠,是吗?”
公子哥便忙道:“我当真姓曾,我岂敢隐瞒……”
张安世端坐着,冷冷地看着这个公子哥。
半响后,张安世才道:“若我是你,就一定会老实开口交代,而不是在此,抵死不认。”
这公子哥摇着头道:“我……我……”
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当真姓曾,乃荆州人……”
张安世站起来:“入你娘的,敢做不敢当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
说罢,张安世快步走出这儿,一面澹澹地吩咐道:“我要口供,无论用什么方法。”
“喏。”
张安世随即便踱步出去。
内千户所,专门借调了一些诏狱之人,用来对付的,就是那种嘴硬的顽寇。
不多时,一处小楼里,便传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惨叫声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张安世随即让人将刘辩等人押到一处大堂,他看着刘辩等人,冷然道:“你们真是不知死活。”
刘辩脸色惨然,尤其是听到那‘曾公子’的惨叫,他显得魂不守舍。上前一步,道:“侯爷,你为何要苦苦相逼呢……”
张安世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有逼你吗?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朝廷的命官,却都聚在这里,现在却来告诉我,是我在逼迫你们?”
刘辩低着头,叹息道:“其实……有些事是可以商量的。”
“商量什么?”张安世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辩。
刘辩犹豫片刻,便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张安世便踱步到一旁的耳房,刘辩小心翼翼地上前,压低声音道:“其实……若是侯爷您网开一面,不计较这事……老夫其他不敢担保,却可保侯爷您,每年至少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冰敬、炭敬。”
冰敬和炭敬,是古已有之的风俗,几乎各地的州县官,甚至某些大商贾,每到逢年过节,都会送礼至府上。
这天热了,送一些冰敬消消暑。天冷了,送一些炭敬消消寒。
即便是太祖高皇帝的时候,这样的事也屡禁不绝。
更何况是现在了。
张安世背着手,笑了笑道:“二十万两,你看不起谁?”
“这……”刘辩一时词穷,顿了顿,才又道:“只要侯爷答应,这也只是小心思,即便纹银百万,下官也可代为说项。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嘛,我也晓得侯爷有银子,可……侯爷那商行所挣来的银子,又有多少能进侯爷您自己家里的呢?这不一样,这事不消侯爷您费神,每日在家中端坐着,便自有人孝敬……”
张安世背着手,不禁道:“百万两,好大的手笔。”
刘辩赔笑道:“侯爷您是什么人,怎么敢少了您的好处,您看……”
张安世笑了笑道:“那你从他们的手里,拿多少银子?”
刘辩看了看张安世,一时谨慎不言。
张安世道:“收买我张安世,就可以每年出百万纹银,你们做的好买卖!”
刘辩立即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张安世笑了:“看来你……从中谋利不少,这算是坐实了勾结逆党之罪了。”
刘辩色变,随即就道:“我不知侯爷说的是什么。侯爷,你不可这样栽赃陷害!哼,今日侯爷这般侮辱我等,到时自有人为什么讨一个公道。”
张安世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来人……统统拿下,一并收拾。”
刘辨立即大呼:“我是朝廷命官,你还敢动刑不成?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张安世不以为然地轻蔑一笑,随即道:“一个个给我打,直到他们肯招供为止。”
…………
消息是从应天府,奏报出去的。
一时之间,京城哗然。
对于寻常百姓,这更多是一件谈资。
可对于六部九卿而言,事情就非常严重了。
先是翰林院拿人,紧接着是捉拿了许多大臣,事先毫无征兆。
先不说那些人有没有罪,可即便有罪,这样侮辱,难免让人觉得过了头。
若是朝廷命官,能说打便打,说杀便杀,那大家十年寒窗苦读,求取这功名,还有个什么意思?
于是六部九卿纷纷至文渊阁。
文渊阁里头,解缙听了消息后,心里已知道,这一次,内千户所是真正的玩过火了。
莫说是他,即便是胡广也开始抱怨:“这算怎么回事?大臣犯罪,那也该是下旨拿问,是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事,怎么轮得到南镇抚司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拿人?”
解缙皱眉道:“此事,应当立即奏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于是,解缙领百官,请朱棣觐见。
朱棣其实比他们得知消息还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