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宫的禁卫见了张安世回府,便连忙迎上来道:“见过侯爷。”
张安世愕然地道:“咋啦,我姐夫来了?”
禁卫道:“太子殿下去了赵王府,探视赵王殿下的病情。是皇孙殿下,他想念侯爷,所以……”
张安世听罢,顿时高兴得喜形于色。
看,这外甥有良心了,不得了啊。
于是他加急了脚步往府邸里面走,边道:“晓得啦。”
快步入宅,一路至后院,这儿都是随来的宦官和宫娥,一路过去,见者都向张安世行礼。
张安世一口气走到了后宅的厢房,这里的宦官就更多了。
他们匆匆地要迎上来,或进厢房里通报,张安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做声。
等站在了厢房的外头时,便听到这里头的小厅里传出声音道:“舅母,我现在才知道,舅母最好,阿舅不一样,阿舅总有坏心。”
张安世脸上洋溢的笑容逐渐消失,脸拉了下来。
接着便听徐静怡道:“殿下,其实你阿舅每日都挂念你,时常将你挂在嘴边。”
“那也肯定说我这不好,那也不好,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怕将来我要大义灭亲。我年幼的时候,他总是逗弄我……我……我的……”
在这里顿了顿,朱瞻基继续道:“他怕将来我和他算账,阿舅还很小气,每日都说一家人要讲亲情,可事实上,他只进不出,一毛不拔……”
徐静怡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为张安世辩护了。
便又听朱瞻基压低着声音:“舅母,你一定要小心阿舅啊,我听相面的人说,这鼻直嘴厚,且面带桃花,细皮嫩肉之人,必是天生淫逸。舅母,你瞧阿舅的面相,可不就是风流淫荡之相吗?你要看紧他,如若不然,将来他必像隋炀帝和商纣王一样,成日沉迷声色,每日与沾花惹草,通宵达旦……我很担心我阿舅,他吃不消的。”
徐静怡听罢,似是瞠目结舌一般,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昏死过去。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再也忍不住,嗷嗷叫地冲了进去。
他挥舞着拳头,脸上气的发红,直接破口大骂:“朱瞻基,我和你没完。”
朱瞻基吓了一跳,立即从椅上跳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道:“阿舅,我是担心你……”
徐静怡俏脸早已殷红,忙是起身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呢。”
张安世冷哼道:“这叫不懂事?我看他懂得很,这个无耻之徒,没有良心的东西,天哪,我要去向阿姐告状。”
张安世转过身便气休休地要跑出去。
朱瞻基一熘烟地也随之往房外跑,边走边大呼道:“我便说阿舅教我说这些的,不然我是个孩子,怎么会晓得这些事?”
张安世大骂:“我知道了,必是你身边的宦官教的,这些畜生,竟敢误导皇孙。”
这话顿时吓得外头的宦官们一个个脸色惨然,一个个惊恐地拜下道:“冤枉啊!”
张安世和朱瞻基都没理他们,二人疾步奔着张家大门的方向去,唇枪舌剑。
“阿舅你成日就知道骂人娘,你现在反来怪我。”
“我入人娘管你鸟事,你为何不敢去管教你皇爷爷?”
朱瞻基理直气壮地道:“皇爷爷比较凶。”
“好啦,别说了!哼!你等着瞧吧,看我阿姐怎么收拾你。”
朱瞻基道:“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安世道:“我造了什么孽。”
朱瞻基道:“阿舅,算了,我们讲和吧。”
“你四处编排我……你还想讲和?”
“可你也说皇爷爷吃粪和裸奔,你连皇爷爷都编排。”
朱瞻基说得很大声。
吓得宦官和宫娥们只恨自己为啥会生出一对耳朵,一个个听得心惊肉跳。
张安世身子突然一顿,道:“你不要冤枉我!我说的是,外头有人说你皇爷爷,这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朱瞻基啊朱瞻基,你好歹毒的心肠啊,阿舅我放心你,才和你说一些闲话,你竟是四处和人去说。”
朱瞻基憋红了脸:“阿舅,算了,我下次不敢了。”
张安世这才道:“算你识相,再有下次,你瞧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各自找了台阶,便又折身回厢房去。
跨入门槛的时候,张安世已牵着朱瞻基的手。
朱瞻基带着童真的笑容道:“我最喜欢阿舅了。”
张安世依旧还黑着脸,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