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皱眉忧心道:“出事?”
蹇义道:“鼠疫即将要爆发。”
吴欢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就道:“若如此……那可了不得?恩府,我们要早做打算,未雨绸缪啊。”
蹇义摇头道:“不能作打算,陛下严令,不得泄露,这一封书信送来,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了。”
吴欢下意识地道:“却不知是谁……”
话在这里突然断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觉得问下去不合适,转而道:“既如此,恩府,现在该如何打算?”
蹇义眯着眼:“筹措粮食,才可有备无患。你想办法,再找士绅。”
吴欢不由为难地道:“前些日子,为了安置流民。就求爷爷告奶奶才得了三万石粮,现在……真的挤不出来了。大家都在抱怨,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蹇义有些愤怒,怒道:“太平府只靠税赋,就得了四五倍之于从前的粮赋。宁国府下设七县,耕地是太平府的一倍以上,却如何三万石粮,还需求告?”
吴欢道:“张安世那是横征暴敛,惹得天怒人怨,可是恩府,此等君子不齿之事,恩府若是为之,必为百姓所不齿啊。”
蹇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吴欢说的对。
于是深吸一口气,才道:“哎……罢了,想想办法吧,无论如何,教各县筹措一些粮。”
吴欢只好道:“是,学生这便去斡旋一二。”
……
朱棣严令保密,可一日不到的功夫,京城里便传出了消息,鼠疫出现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于是开始流言四起,最先开始的,是一些富户逃亡。
张安世一大清早,便又被叫到了宫中。
朱棣此时,正大发雷霆。
张安世入殿的时候,朱棣破口大骂:“朕是如何说的?此为绝密,便是要防范人心浮动!可是这才多久?全京城便都知道了。”
张安世环顾四周,便见这殿中,还是昨日的那些大臣。
只见朱棣又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现如今,莫说是鼠疫要害人性命,单这人心惶惶,就不知要教多少人被害死。”
朱棣显然是气的不轻。
毕竟这是亲口交代的事,可转眼之间,消息就传出,而且有鼻子有眼。
朱棣扫过每一个人,心里思咐着可能传出消息的人。
他冷笑道:“查,彻查,今日不查出,朕决不轻饶。”
杨荣此时倒是镇定了,思绪清晰地道:“陛下,事已至此,眼下该想办法安民才是。何况若是百姓四处逃亡,若他们也带有鼠疫,那么临近各府县,也都可能要遭殃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的怒气压下了几分,才沉声道:”现在安民,还有何用?这出城的人,已是络绎不绝。可此等大疫,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是朕万万没料想到,消息竟是这么快就走漏。朕再三嘱咐,却还是泄露了出去。你们不都是圣人门下吗?莫非没有听说过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样的话?”
“陛下,臣等万死。”
朱棣那好不容易压下的一点火气,又腾腾地烧了起来。
他已是急得跳脚,审时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
“今日不查出,谁也别想出殿。”他大喝一声,才又落座,目光看向刚刚进来的张安世道:“张卿,你来查。”
“是。”张安世定定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他很清楚,在座的每一个大臣,几乎都是朝中重臣,而且陛下急着今日就要知道结果,若是他一时不慎,冤枉了人,便要糟糕。
于是他道:“陛下,臣希望……调取一些外头流言蜚语的讯息。”
朱棣道:“不必你去调取,亦失哈,你拿给他。”
亦失哈点头,随即取了一张奏报,送到了张安世面前。
他朝张安世笑了笑道:“这是东厂从外头采来的一些讯息,虽是杂乱无章,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奴婢……也仔细看过了,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张安世点点头,低头看奏报,紧接着,皱眉起来。
里头的信息果然很杂,而且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有,有些是有鼻子有眼的,有些是故意夸大的,也有的……消息更为准确。
张安世仔细翻阅了几次,才抬头道:“陛下,臣敢断言,这个消息……是从宁国府开始传出的。”
朱棣一愣。
杨荣等人,也都狐疑都看着张安世。
胡广忍不住道:“威国公,你要查仔细。”
那刑部尚书金纯脸色微变:“是啊,此事关系重大,岂可只通过只言片语,就如此断言,若弄错了,是要出大祸的。”
张安世不客气地看了一眼金纯,便道:“我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金部堂就不必好意提醒了。”
朱棣其实本以为,这事未必能查出来,之所以暴跳如雷的要立即查出,其实也是怒极之下的口不择言而已。
可哪里想到,张安世这家伙,竟是片刻功夫,就似乎已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