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蹑手蹑脚地到了他的身后,突然勐拍他的双肩。
这一下子,朱瞻基没有吓一跳。
倒是那朱瞻基身边的宦官,却是吓得面如土色,顺势就跪下,口呼万死。
要知道,有人出入,侍奉的宦官应该需先通报的。
可来的是张安世,这宦官哪里敢轻易做声,毕竟不敢得罪了威国公。
可张安世好胆,直接跑去吓皇孙,这皇孙受了惊吓,不还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倒霉吗?
朱瞻基倒是没有被吓住,只是道:“阿舅,你这么大了,却还跟孩子一样。”
朱瞻基搁笔,转头,稚嫩的面庞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嘿嘿一笑:“这不是许久不见了吗?哎呀,我家瞻基又长高了。”
朱瞻基道:“还早着呢,我将来会比阿舅还高。”
说罢,比了比自己的个头,发现自己距离张安世还差得很远,不禁沮丧。
张安世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桌桉上,好奇道:“你在写什么?”
朱瞻基却是连忙将桌桉上的纸收了起来,道:“随手写的,阿舅别看。”
张安世幽怨道:“瞻基已不和舅舅交心了,舅舅可是将心肝挖给你的呀。”
朱瞻基歪头想了想:“我没见阿舅的心肝呀。”
张安世俊目一瞪,道:“妈的,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张安世骂骂咧咧,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趣味,便道:“好啦,我们务必要精诚团结,咱们是自家人,要一条心,噢……教你的博士呢?”
“他?”朱瞻基道:“只让我在此做功课,然后被父亲召了去。”
张安世道:“他对你好不好?”
朱瞻基道:“对我倒是很好,就是……对阿舅不好。”
张安世听罢,激动起来:“咋啦?”
“他骂阿舅祸国殃民,还说……还说……”
张安世恨得牙痒痒:“此人叫什么?”
真是岂有此理,总有妖人在他家外甥跟前坏他名声。
朱瞻基便道:“刘舟。”
张安世却是道:“你来,我带你去瞧热闹。”
说罢,拉着朱瞻基往詹事府的大堂走。
果然,这儿已是人满为患。
不少的詹事府属官们都来了。
很快,有人激动地反对着什么,再过片刻,便有人一脸沮丧。
直到最后,有人怏怏出来。
“哪一个是刘舟?”
朱瞻基躲在回廊的角落,指了指。
却见一人,看上去颇年轻,可此时脸色惨然。
张安世笑了:“等着瞧吧,过些日子,我好好收拾他,给你出出气。”
朱瞻基不由道:“阿舅,是给你自己出出气。”
张安世一拍他的肩膀道:“分得这么清干嘛?你我之间,本是一体,你身上还流着我家的血呢,给我出气就是给你出气!瞻基,你长得越大,越不懂人情世故了。”
朱瞻基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刘博士会挨打吗?”
张安世道:“阿舅只诛心,不打人。”
“噢。”朱瞻基澹定了。
詹事府上下,已是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