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又道:“卿等退下吧。”
朱椿等人告退。
亦失哈却是大气不敢出。
因为他清楚,其实朱椿入宫之前,朱棣就已命人在大内准备了一场盛大的酒宴。
毕竟是兄弟相见,谈完了正经事之后,一家人关起门来,免不得要叙一叙兄弟情谊。
可方才,朱棣提也没提,直接让朱椿告退。
很明显,朱棣现在对朱椿颇有反感,不只如此,甚至已滋生了警惕之心。
最重要的是,陛下此时的心情一定十分糟糕。
因而,亦失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不敢出,努力地装作一副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倒是朱棣也没有在此待多久,很快拂袖而去。
…………
杨荣三人告退。
回到了值房,胡广先行皱眉道:“杨公,你说……这蜀王……”
杨荣叹了口气道:“别问,我也看不懂。”
胡广诧异道:“还有你看不懂的事?”
杨荣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世上的事,哪里都能看清?蜀王殿下,绝非愚人,却做出了最坏的选择,这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胡广道:“或许他真的是心系天下,关心天下兴亡,所以……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想承担如此重任。”
杨荣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又突然顿了顿,才又道:“或许吧。”
胡广却道:“那你说,这蜀王殿下能治好左都督府吗?”
杨荣笑了笑道:“你是想说,他和张安世……谁输谁赢吧?”
胡广道:“正是。”
杨荣道:“人的本事是有高低的。”
“那么蜀王呢?”
“蜀王殿下乃是贤王,他在蜀地,确实做了不少好事,何况……他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他修的书,我也看过,确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可见他不是凡人。”
胡广眼前一亮:“这样说来,蜀王殿下,并非没有胜算。”
胡广有些小小的激动。
“不。”杨荣很直接地道:“胜算微乎其微。”
胡广绷着了脸,道:“难道蜀王竟还不如那个张安世?”
杨荣道:“成败并非是区区一人的智慧可以决定,决定他的,那是他和他身边的人,若他身边的人,都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不过为了自己的特权不被动摇,每日口里喊着大义,实则却是蝇营狗苟之辈,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胡广道:“你说的这些蝇营狗苟之人是什么人?”
“你猜?”杨荣微笑。
胡广:“……”
杨荣接着道:“再看看吧,现在其实并非是下定论的时候。”
胡广只好点头,也一阵叹息。
胡广的心情依旧还是很复杂,很多时候,人要跳脱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去客观的看待一件事,本就是比登天还难。
旨意一公布出来,顿时京城哗然。
紧接着,应天府尹、苏州知府、镇江知府……纷纷入京。
左都督府选在一个小衙,此处本是荒废的一处城皇庙,可如今,修葺之后,便挂上了牌子。
一时之间,前来此的官员们无不交口称赞。
蜀王殿下清廉节俭至此,真是让人难见。
不像右都督府,那么大的排场,竟还有碉楼,真不是东西!
只是众人抵达了左都督府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叫刘德生的儒生。
刘德生与众人见礼,随即微笑道:“殿下不在衙中。”
“噢?”应天府尹邓文达诧异道:“却不知在何处?”
刘德生道:“已经下去考察民情了。”
众人听罢,又不禁唏嘘:“殿下爱民如子,千金之躯,尚要体察民情,实在教人钦佩。”
“据说……殿下主动请缨……哎……看来……有些事,殿下也看不下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
随即又询问这刘德生蜀王殿下何时回府衙。
刘德生道:“只怕需要三日。”
“好,三日之后,不正是冬至沐休吗?那么……到时自来拜谒。”
整个应天府内,不少人放了鞭炮,一时之间,喜庆无比。
镇江府,丹阳县。
有人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丹阳刘家。
而后,这刘家人受宠若惊,为首的乃是刘阳,亲自领着几个儿子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