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较真了,其他的事可以含湖过去,可行书之道,怎么能指鹿为马呢?
于是他道:“王羲之的行书用笔细腻,结构多变。而欧阳询每秉笔必在圆正,此二者天差地别,怎可混为一谈。”
张安世没说话了。
一个个立下契书之后,张安世长长松了口气。
夏原吉人等自也心里一块大石落下。
只是夏原吉心里还不禁滴咕,这张安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的好端端的肯退钱了?
心里莫名有些不踏实。
众人便又落座,张安世笑着道:“来……天色不早,该开宴了,我备下了薄酒……”
说到此处,外头却突然传出吵闹声。
张三匆匆而来,焦急地道:“公子,外头来了两个人,一个自称夏什么夏瑄,还有一个,叫什么金大洲,无论如何也要进来,说是要寻父。”
张安世道:“什么夏瑄和金大洲,这两个是什么鸟?我又不是他爹,他们怎么寻到我头上来了?我张安世已经有两个儿子,不缺儿子,叫他们滚。”
夏原吉豁然而起:“且慢。”
张安世看着他:“夏公……”
夏原吉道:“夏瑄是我儿子。”
“啊……”
金纯也站起来:“怎么,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大洲为人谨慎,今日怎的这样唐突?”
他于是看向张三道:“快请他们进来相会。”
不多时,那夏瑄和金大洲二人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进来。
他们一见自己的父亲,便着急地大呼道:“爹……”
夏原吉眉头一皱,忙上前:“怎么,出了什么事?”
“爹……咱家的地还在吗?”
一听说是地的事,夏原吉倒是长长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在老家的母亲传来什么噩耗呢!
当下便怒道:“你急什么,天没塌下来。”
夏瑄却急匆匆地道:“爹,你说呀,咱们的地呢?”
夏原吉捋须,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张安世,却发现张安世已经不见了。
嗯?这小子乃是主人,方才这么大一个人还好端端在此呢,怎么转眼之间,他就如鬼魅一般不见了踪影?
夏原吉按下心头的疑惑,看着夏瑄道:“此地……当初强卖,不过我与威国公乃是旧相识,今日与他议定,这地……原价卖他……”
夏瑄听罢,脸色一下子的苍白如纸:“卖……卖回去了?爹……没有签字立约吧?”
夏原吉见他如此孟浪,不禁有些生气,微怒道:“当然立字为据,才可……”
“啊呀……”夏瑄和一旁的金大洲二人一起发出了惨呼。
夏原吉和金纯人等俱都给惊住了。
“怎么……出了什么事?”
“完了,完了。”夏瑄哀声道:“爹,咱们家要亏死了,那地……那地……已涨到了八百两,不……可能八百两还不止,爹……你这是将一万多两纹银拱手让人啊。”
此言一出,满堂惊住。
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金纯和夏原吉二人,却突然意识到不妙。
若是如此,那么就说得通了,难怪张安世今日如此的好心,原来竟是……竟是……
可夏原吉又有几分不信:“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夏瑄想着那么多的银子要不翼而飞,心头就阵阵的痛。
他一脸痛不欲生地道:“人家来购地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八百两银子,儿子都不曾卖呢!爹……你五百两又卖回去了?这一下子……真是血本无归了啊。爹啊,咱们买地的钱,是告贷来的,借了十年的贷,这利息也不小啊。这不就等于是……咱们的地在手里转了一道手,尽让威国公吃了我们的利息?”
夏原吉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