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斩草定要除根(2 / 4)

朱棣居然没有生气,只平静地道:“你既什么都知道,那么……你在铁路上做的事,就属于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陈进业战战兢兢,他牙关咯咯作响,只是继续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道:“可是历朝历代,都是这般的……”

“哼!”朱棣冷哼一声。

陈进业却继续道:“臣所读的书,臣自幼身边的人情世故,哪怕是臣忝为朝中命官,臣职责所在,尽是如此。就说铁路,朝廷要修铁路,臣身为大臣,又非盗匪,如何能强取豪夺?”

“陛下取士,开科举,这所考的文章,说的不都是此等仁义道德之事吗?圣人书之中,不也是教授臣等做谦谦君子吗?君子不夺人所好,难道这不是如此吗?”

“朝廷开科举,令臣等读圣人书,所录取的也是代圣人立言的文章,这圣人书中,何曾有教授臣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以酷吏的行为去对付县中耆老、士绅的手段?”

顿了顿,陈进业继续道:“圣人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难道陛下要臣违背圣人的教诲吗?”

此言一出,朱棣直接被干沉默了。

到了现在,陈进业居然还敢在圣颜跟前说出这些话,不可无大无畏了。

只是这番话,无疑也让朱棣无法反驳。

所谓用政令来引导百姓,用刑法来整治百姓,百姓虽能免于犯罪,但无羞耻之心。用道德教导百姓,用礼教来统一他们的言行,百姓们就既懂得羞耻又能使人心归服。

这是正儿八经的圣人之言,是大明取士的录用标准,是历朝历代,甚至是大明也倡导的大臣操守。

而反过来说,在儒家的意识形态之中,似张安世这样的人,是十分纯粹的酷吏,哪怕是放在儒家风气较为开放的时代,那也是要列入酷吏列传,与张汤这样的酷吏齐名,是败坏了天下的风气,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人。

朱棣听罢,眉头微微一皱,他怫然不悦,却是抬头看着窗外大声呼叫传蹴鞠给自己的张安世,朱棣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沉重。

朱棣阴晴不定地道:“这样说来,你反而是大臣的典范了?”

陈进业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番大胆的奏对,会换来朱棣的勃然大怒。此时见朱棣似乎并没有发怒,才稍微松了口气。

“臣不知道。”陈进业道:“从前臣以为是的,只是……此次之后,臣实在不知臣是什么。”

朱棣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可臣……”陈进业脸色惨然:“臣……”

他后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下意识的,陈进业从战战兢兢,变得失魂落魄,这是一种长久以来,自己的意识操守崩坏导致的心理状态。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了这么多年的学问,半生的时间,去践行那种君子或者是仁臣的理念。

可这东西崩塌,亲眼见识到这些东西摔在自己的面前,脆弱得像瓷器一般四分五裂,这种感觉,让他生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好,宛如撕心裂肺一般。

朱棣坐下,慢悠悠地道:“你们平日里说忠,那么朕就让你效法张卿,也做一做这忠臣。”

朱棣将这簿子搁在手上,扬了扬道:“谁拿了朕的钱,谁从这铁路里得了利,现在都一目了然了。那么,你该知道如何做了吗?”

“臣……臣……”陈进业显得迟疑。

朱棣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道:“你不敢?”

陈进业道:“难道就没有其他转圜的余地了吗?”

“你还想要做谦谦君子?”朱棣冷笑道。

陈进业张了张口,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将嘴巴闭上,深吸一口气,才又道:“愿为陛下驱策。”

朱棣长身而起,随即道:“来人,召张安世那家伙来,制定行动的计划,让这陈进业协助。朕要你们,将这些该死的贼一网打尽,一个都不留!”

朱棣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这话,显然带着无尽的寒霜。

陈进业只匍在地上,此刻,他只觉得,曾经的自己好像在慢慢地死去。

可是新的自己,却是茫然的,就好像一个失去了魂魄的躯壳,他鬼使神差地道:“遵……遵旨……”

没多久,便见张安世大汗淋漓地走了进来,得了旨意,立即大呼:“三凶,来!”

朱勇三人,一个个精神奕奕。

朱棣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具体的计划,他懒得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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