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稚嫩的声音,戛然而止。
朱棣背着手,大腹便便地踱步而来。
侧目看一眼,站在这背诗的孩子,正是张长生。
张长生一见到朱棣,立即吓得大气不敢出。
徐皇后已款款站起来,笑吟吟地道:“陛下,你瞧瞧你,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吓着了孩子。”
朱棣勉强笑了笑道:“他算个鸟的孩子,都已八九岁了,这孩子像他爹,是个鼠辈,见了什么都害怕。”
徐皇后只笑了笑。
夫妇之间,自是彼此心意相通,太子和皇孙的事,徐皇后也心知肚明,心里虽是万分忧心,不过当着朱棣的面,却绝不表露。
而朱棣自然也知她的心思,却也默契地绝口不提。
只有张长生,耷拉着脑袋,微微垂着眼眸,一声不吭。
朱棣此时正看着张长生,对他招了招手道:“来,到朕面前来。”
张长生的腿好像有千斤重,磨磨蹭蹭才到朱棣的面前。
朱棣捏捏他的脸,大概因为手感不错,脸色缓和了不少,随之打心底地透出了一抹浅笑。
朱棣温和地道:“能背多少诗词了?”
张长生规矩地道:“都能背了。”
朱棣道:“长进竟这样的快?”
徐皇后笑了笑道:“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张长生的母亲,乃徐氏,而徐皇后又是徐氏的姑母,论起来,也是血亲。
朱棣却是突的道:“朕却听说,你在宫外头顽皮的很。”
张长生居然很老实地道:“是。”
朱棣依旧摆出一副随和的样子,道:“为何进了宫,反而好学了?”
张长生道:“进大内的时候,爹说若是不听话,陛下会打死我的,我有些怕死……”
朱棣不禁给逗笑了,不由道:“张卿与你玩笑的,朕乃你姑公,岂会打杀了你?”
张长生低头不语。
朱棣微笑,摸摸他的脑袋,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啊,怎么,又不说话了,朕有这样的可怕吗?”
张长生微微抬头看了朱棣一眼,才道:“我不敢说。”
朱棣道:“说罢,说罢……”
徐皇后在旁看张长生脸上怯怯的神色,忙道:“好了,长生快去歇了吧。”
朱棣顿觉有异,却道:“不忙,你说来朕听……朕绝不见怪。”
张长生犹豫了一下,最后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我爹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人,是粪都敢吃的,姑公……陛下,你真的吃过吗?好不好吃?”
朱棣:“……”
徐皇后一把扯过张长生,朝宦官们使了个眼色,便有宦官一把抱了张长生便走。
徐皇后抚着朱棣的背道:“陛下,童言无忌,孩子什么也不懂,这个傻孩子……”
朱棣额上青筋曝出,磨了磨牙,老半天才道:“入他娘!”
徐皇后干笑:“陛下,时候不早,还是早早就寝吧,陛下年纪大了,早不是当初年轻力壮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龙体。”
朱棣道:“回头让长生那小子,到朕身边来,朕要言传身教,不要总学一些人,教他一些歪门邪道。”
徐皇后道:“是,是,那孩子确实是见识太少,所以才这般湖涂。”
朱棣的脸抽了抽,微微张着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