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的人将名声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为了名声,而舍弃功名利禄,威武不能屈,这本身就是儒家最推崇的所谓风骨的体现。
而这……陈登确实也做到了。
可是……这一次,陈登没有感受到他为之骄傲的东西连敌人都钦佩,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欣慰之色,而是一脸沮丧,显得万念俱灰。
张安世微笑道:“陈公若有什么心事,不妨可以谈一谈。”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陈登闭上眼睛,脸上尽是倦色,随即道:“苟延残喘之人,只求速死而已。”得
张安世道:“看来,陈公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是为了对得起朋友,又或者……还是认为……你的那些同党,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依旧还可成功?”
陈登这才微微张开了眼眸,他了无生趣地看着张安世,眼里,尽是麻木之色。
张安世凝视着他,道:“本王会最后审问你一次,若是你老实应对,那么……本王可在此许诺,本王会放过你的族人,你的族人,将杨帆出海,到新洲去,可以让他们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总之,他们至少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你所犯之罪,追究到你的身上便到此为止。”
张安世直直地看着陈登,把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接着道:“可你若是依旧还不肯说,那么也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厂卫照着规矩来了。”
张安世顿了顿,又道:“不要以为,你隐藏的那些事,本王查不出来,这世上只要干过的事,总能找到突破口,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只是……你无论如何隐藏,你们的事也不会成功,最多,不过是给厂卫制造一些小小的麻烦而已。可这些麻烦,并不能使朝廷伤筋动骨。”
“本王之所以给你如此优厚的条件,只是流放你的族人,是因为本王钦佩陈公你,无论对错,至少陈公的慨然总是值得提倡的。”
陈登抬眸,认真地看着张安世,脸色微微一动,方才似死寂般的眼中,此时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得
良久,他竟道:“我有家人三十七口。”
张安世道:“三十七口,都可以去新洲。唯独陈公,兹事体大,只怕活不成了。不过这也不打紧,到时本王亲自督看,送陈公上路,保证干脆利落,断无痛苦。”
张安世说的很直接,却已表现出了他最大的诚意!
陈登嘴唇蠕动了一下,他要用力地闭上了眼睛,而后才缓缓地张口,道:“殿下请问……”
张安世却道:“怎么,陈公不教本王立个誓言吗?”
陈登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殿下与厂卫其他人不同。”
张安世不由一愣,显得有些意外,而后道:“好,来人,取笔墨来,准备记录。”得
准备好一切后,张安世便落座,看着陈登道:“陈登,本王问你,你是否妖言惑众?”
陈登干脆利落地道:“是。”
张安世又问道:“你写过多少文章?”
“三十三篇。”
“何人授意?”
“愤然而为。”陈登道。
张安世皱眉起来:“不是有人指使和授意的?”得
“不。”陈登继续摇头,接着道:“确实是陈某人自行去做的。”
张安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没有同党?”
“有。”陈登道:“只是这些同党,都已被锦衣卫捉拿了,他们有的负责传递文章,有的……也……”
张安世豁然而起,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戏弄了,绷着脸,怒道:“其余的同党呢?”
陈登平静地道:“殿下且不要急,关于这妖言惑众,确实是老夫的主见。只不过中途……却出了一些事。”
张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