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发现自己干了件天大的蠢事,眼前这漂亮小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自己盘算着用十万两银子称量人家,结果人家明目张胆的要价二十万两。二十万两人家都能搬运毫不顾忌,用十万两作伐岂不成了无用功?二十多万两都能吃下,他的实力
周老爷很想哭,所谓的跟参将知府是故交,可人家也是看钱办事的啊,且那两位的胃口比这小子简直可以说不遑多让。摆平自己小妾的事就让自己掉了好几斤肉,何况出关跑私免不了要上下打点,这都不是小钱。难道这几年拜错了神?怎么隔三差五就出漏子呢?咱老周家是有钱,可这都是百余年打拼下来的,这样漏,迟早要漏光啊呜呜呜
哭归哭,眼下这关该怎么过?给他?万一事情泄漏,周家名头算是垮了,一个土匪都能让你动弹不得,那些觊觎自家营生的同行该怎么看周家?不给?看那小子有恃无恐的样子只怕兴祖真有性命之虞,等儿子人头挂在城头上,周家名头同样也是保不住,老娘和老婆也要找自己拼命唉。想我们老周纵横榆林塞外多少年,没成想今日竟然这般憋屈。
思来想去,周老爷决定还是先保住儿子性命再说。
“二十万两成交,一手交银一手交人”周老爷咬咬牙说道。
“周老爷就别玩这些花样了,银子运完三日后,令郎平安归来”
“休想,某劝你别太得寸进尺,太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周老爷简直气炸了,银子人家要,还要等三天才放人?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条件?
“贪不贪的就不劳周老爷费心了,我们就别打马虎眼了,往蒙古鞑子部落贩铁贩粮,这等资敌之举,夷族都不为过,周老爷可谓干得光明正大顺风顺水。榆林镇饥民处处,周老爷却连一口粥也舍不得施予,榆林城里被令郎祸害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祸国殃民你父子二人可算占全了,周老爷真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世人求财,并无过错。可林烈觉得在如何也该有个底线,如周老爷这般给鞑子送武器送粮草,鞑子再拿着武器寇边劫掠自家百姓,实非人作为。而这还只是一个无名商贾干的,还有举世知名的晋商们干的呢?更有关宁军干的呢?如果说流寇祸乱是挖大明朝的根,那文武对立、党争剧烈、军商资敌等等就是在掏大明朝的心肝脾肺肾。就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被霍霍得千疮百孔,就剩下眼下这幅空壳子了
林烈一席话说得周老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久久无言。
“罢了罢了,便依你吧,某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言语作数,保犬子性命无忧。若出了差池,某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定不与你干休”
“如此便请周老爷备好银两,送至草市棚子,小子今晚来取。周老爷也无需劳心力准备跟踪探查于我,小子虽不是什么鼎名人物,说过的话自然作数。此番前来交涉,成则成,不成就当是我拿命作伐,换一个祸害。鉴于周来爷也是个利索人,小子便多言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周老爷慎行三思”
说完便再不停留,出了周府朝天上打了个手势,打马而去
“老爷,府外并无可疑人马,当是这小子虚张声势,且他说晚间来提银两要不要”
晚上来提这么多银子,要么榆林城内有藏身之地,但这么大动作不可能瞒过周家的耳目。要么就是连夜出城,这同样也瞒不过周家,既然如此,那只能说明人家根本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有恃无恐!
“不用了,此子言语缜密行止颇有章程,三日后若兴祖回来便罢,若没回来,便是翻遍榆林每一寸土也要把他揪出来,你吩咐下去,备好银两”
四月的陕西,天黑的很快。林烈到草市子的时候,周老爷和一众家丁已经等在那里了,二十口厚重的木箱子整整齐齐摆放在草市子里的空地上。灯火的映照下,前些天草市子屠杀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被清理干净。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大晚上带这么多人马和东西出城,看来周家确实有手段,有钱真好啊”林烈腹诽道。
“劳周老爷亲至,小子惶恐”林烈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