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难上加难的是,在这之前,简禾曾经与夜阑雨朝夕相对了大半年,很多事都形成了习惯。分开的六年对她来说,真的就是打个喷嚏的功夫。虽然有在克制,但有时,难免还是会飘出一两句以前常用的话语来。
夜阑雨站定在街上,抬头望了眼烈日,淡道“先去饭馆。”
明明没说喜恶,可他看天时却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简禾暗忖夜阑雨应该是不太喜欢阳光太炽盛的日子的。
简禾道“也是。饭馆这种地方,客人又多又品流复杂。连家是这儿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定有很多人知道他们工资失踪的呃”
原来是光顾着说话,一不留神,她的肩膀即被一个迎面而来的行人撞了一下。
夜阑雨身姿挺拔、不动如山。简禾却一不留神,根本没站稳,踉跄了几步,连忙扒住了夜阑雨的手臂保持平衡。
向来都不习惯、也不喜欢跟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夜阑雨一回头,简禾立即松开手,示意自己无辜。可稍稍分开片刻,人潮又是一涌,简禾瞠目结舌,这次是直接一头撞到了夜阑雨的胸膛前。
那个撞到她的五大三粗的妇人还回过头来,用不知什么地方的乡音训道“哎哟,两个小年轻,莫要在路中心打情骂俏哩”
如果她知道自己教训的“小年轻”,只要抬抬手就能把她的脖子捏碎,不知会作何感想。
既然天意如此,简禾干脆不放手了,厚着脸皮揪住了夜阑雨的袖子,催促道“主人,我们走吧。”
二人行来到了一处酒招子迎风招展的饭馆,在角落的小方桌边上坐了下来。
除了爱吃甜这一项以外,夜阑雨的口味其实颇为清淡,至少,简禾就从未见过他吃汤面上飘过红油的菜,就连一根辣椒也没有。
很快,菜就上齐了。简禾趁机叫住伙计,套近乎道“这位小哥,我听说最近临平发生了不少怪事,你有收到什么消息么”
“怪事么嘿,多了去了。”那伙计倒是个健谈的,把擦台的布巾往肩上一甩,道“客人想知道哪方面的”
夜阑雨擦了擦嘴,开门见山道“城西连家的独子失踪一案。”
“哦,这个,听过听过,当然听过了,这几天城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呢。”伙计道“不过嘛,说起近段时间的失踪案,他也不是第一个了。喏,两位客官往那边看看,有没有看到一片槐林”
简禾与夜阑雨一起转头,果不其然,透过酒馆的门,在远处层叠的屋顶之后,露出了一片苍翠欲滴的树梢“看到了。”
“那片槐树林里,原本住了一户人。那丈夫是个屠户,还是咱们这家店的常客,收了摊以后经常都回来光顾我们。他夫人喜欢吃卤猪手,所以他每次都要买两小块回去。”伙计唏嘘道“可最近就突然没来了,因为他失踪了。”
夜阑雨道“失踪了为何”
“这就是离奇的开端啦。这屠户的家里,包括他在内一共有五口人。也就是上个月前的事儿吧,屠户失踪后,他的妻女自然是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可结果呢,人没找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伙计绘声绘色道“下面就是最离奇的地方了他们不是同一天消失的,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不见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寻人启事一天比一天张贴得多,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仇家还是什么魍魉。除非一步都不踏出家门,不然怎么可能防得住嘛。至今,一家五口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离奇不离奇”
简禾与夜阑雨对视一眼,迅速扒完了饭,结了账,直奔那片槐树林。
直入槐树林数十米,果然看到了一座民宅。柴门轻掩,寂寥无声。
透过柴门的门缝往里看,内院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光在外面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翻个墙对两人来说不是难事。轻巧地落地后,两人一同在这个小院子里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