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问题其实是多余的。夜阑雨都在这里了,难道会把她藏到另一个地方去
夜阑雨平静道“她不会再跟你回去了。她是用我的骨头做出来的傀儡,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
语出惊人。
姬钺白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在她的夫君面前说这样的话”
“若你非要论先来后到没记错的话,你是四年前娶她的。”夜阑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笃定与自信,甚至渗透着些许的怀念“而我却在八岁时就认识了她,比你还要早十多年,我的剑也曾认她为主。”
这话一听下去,荒谬至极。姬钺白只当他胡说八道鬼话连篇,不再费口舌。绛仪出鞘,剑风四起,他嗤了一声,道“你可以试试看,就凭这些东西,拦不拦得住我。”
夜阑雨立在了石阶之上,分毫不动。
狂躁的傀儡涌动于林野间,于鬼哭狼嚎的山风之中,朝着姬钺白直扑而去
“砰”
一声巨响,把处于酣睡中的简禾惊醒了过来。就在醒来前的那一刻,她好像在做一个噩梦,不记得梦见的是什么了,可那阵突如其来的慌乱心悸感,却犹沉甸甸地压在了她心口,压得她呼吸不畅。
刚才的那声巨响是什么
简禾坐了起来,拉下了眼前的绸缎,发现原本还算光线充沛的房间一片昏暗,好似已经到了晚上。
简禾“”
她应该没有睡那么久吧
她趴到了窗边,极目远眺,发现远处的天空还是亮的,只有自己头顶的这一片天穹浮着黑云,飘着暴雪,应当只是傍晚时分。
把她震醒的,就是院子里的枯枝被大雪压断的声音。即使把窗户全然关紧,也还是有寒风从缝隙漏入。轻微的“啪”一声,一片形状不规则的雪花黏在了窗棱上,晶莹剔透。
雪花等等
简禾猛然反应过来她的视力已经恢复了所以才会连那么秋毫毕现的东西也看得清
系统“宿主,你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简禾“障眼法”
无须多想,能越过她本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压制这个身体的视力、给她造成一种“眼睛好得很慢”的人,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夜阑雨。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他怕她看见什么吗
而且,为什么这障眼法会突然消失
系统“当施术者的身体情况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法术时,障眼法自然就解除了。”
简禾皱眉“什么意思”
静了片刻,系统的警报声在她脑海中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警告攻略角色血条值告急请宿主履行保护任务职责,务必让攻略角色存活下来。”
任务那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警报。简禾愣了半秒,瞬时一凛,飞快套好了靴子。
刚把门打开,她就被迎面而来的大雪吹得脸都快裂开了。连忙悻悻然把门关上,打开衣柜,胡乱地套了件厚的衣裳,这才一脚深一脚浅地冲出了院子。
院子静悄悄的,简禾左右扭头,瞧见有个人形的东西落满了雪,无声地坐在了墙角。
简禾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它面前蹲下,扫开了它脸上的雪,瞧见了一张熟悉却无神的面容。
这是那个保护她的女傀儡。
而它已经处在了“断电”状态说明“总能源”夜阑雨一定是出了事
不再多想,简禾把它往墙角一推,跑了院门,沿着山路往下跑。
她原本以为这里是一座荒山,岂料到转过一个弯儿,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简禾一个趔趄,目瞪口呆这里分明就是汾婴山啊喂
在系统的指引下,她几乎是从汾婴山飞扑下去的。连滚带爬地从冰封三尺的山巅冲到薄冰渐厚的阶梯。还没下到底步,沿途已经看到了不少傀儡的残肢,越往前走,残肢越密集,宛如阿鼻地狱。
大雪吹得简禾几乎睁不开眼睛,脸颊冷得好似要裂开。冷不丁地,一片雪花贴到了她的眼珠上,简禾被凉得惊叫了一声,抬手捂住了眼珠。
忽然,她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下没站稳,狼狈地滑倒在地。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从雪中露出来的,又是一只断臂,还出其不意地拽住了她的脚踝。
简禾手指冻得通红,用力踹了几下,才蹬掉了这只冻僵了的手。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继续循着这些痕迹往前跑,直至双肺好像要炸开了,她才冲到了汾婴的一处枯林空地。
简禾的眼睛倏然睁大,完全没料到她会看到这一幕。
在刺骨的寒风中,站着两个人。
历经一番围剿苦战,姬钺白如今面色苍白,筋疲力竭,摇摇欲坠,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显然已经折了。虽着了红衣,腰上却是一片湿润。绛仪的金弦嗡嗡鸣动,无限延展,将尚可走动的无数傀儡束在了结界之外。
滴答,滴答。
圆润的血珠,顺着绛仪锋利的剑刃,一直滑到了他握剑的手,仿佛断线的珠子,在雪上绽开了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而最为锋利的绛仪剑尖,已经捅进了夜阑雨的心口。
不光是刺伤那么简单,而是从心口没入,从后背穿出,将他整个人捅了个对穿。无一丝尘埃的白袍已经被浸染成了脏污的黑红色。
论近战,十个夜阑雨也不是姬钺白的对手。被万千傀儡围剿,经历了一番苦战,被折了一臂,他方真正摆脱掉它们的包围,接近了夜阑雨所在之地。
而因傀儡术的限制所故,只要夜阑雨重伤,所有的傀儡都将战斗力大减。所以,从一开始,姬钺白的目标就是他。只要能找到空隙靠近他,夜阑雨必死无疑。
夜阑雨垂着头,一动不动的不会已经死了吧
简禾双膝发软,大叫道“姬钺白”
原本以为被夜阑雨藏在了很隐蔽的地方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姬钺白错愕了一瞬“迩迩”
可错愕过后,涌上心头的却是一阵失而复得的安心感与狂喜“迩迩,来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