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禾蹙眉。
魍魉的模样千变万化,它这个样子,与其说是掩藏不住伤痕,倒不如说是它幻化人形的能力失衡了。这东西一定是被厉害的仙器伤到了本体,十有,就是丛熙宗失踪的几个子弟干的。
见到这张可怖的脸,众少年都倒吸了一口气,齐齐大叫道“哇”
女子恼羞成怒,捂住了嘴巴,恨声道“都是你们划疼了我的脸我要将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黄口小儿的脸皮都撕下来”
她话音刚落,平地白雾顿生,众人眼前一花,身处的环境已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座半开放式、灯火辉煌、歌女奏乐、宾客满座的乐坊。
他们现在就站在了乐坊的舞台上,周围都是婀娜多姿、极尽娇妍之态的舞女,衣不蔽体、身穿薄纱。明知是幻象,仍有丝丝缕缕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台下酩酊大醉的宾客醉生梦死,东倒西歪,奏乐的歌女嘻嘻哈哈,口中鲜红的舌尖分叉,颇为妖异。
怪不得这副本的名字会叫温柔乡了原来指的是入障后的所见
这把戏或许能迷惑一些莽夫,对丛熙宗的少年却无甚迷惑性。少年们将符咒噼里啪啦地甩飞到了它们的心口,瞬间就烧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舞女尖叫着,不断撕扯自己的衣裳,最终被凌厉的剑光撕成了碎片,赤条条的人影在地上翻滚着。
一计不成,障局又变。宾客都消失了,坚硬的台面化成了血水,舞女们慢慢地渗入水中,惨白的手舞动着,想将众人拖入水中,却依旧被无情地斩成了碎片,幻化成了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蛇。
若是被这些蛇的獠牙咬伤,虽然不会立刻被毒死,但是,伤口附近的肌肉很快就会麻痹。若不在一天之内清毒,毒液就会扩散,扩散到哪里,哪里就会废掉。
坦白说,这样的攻击并不高明,可挨不住它的数量之多,小蛇疯狂弹跳,好像怎么都斩不完,让人无法判断出魍魉的本体在何处,也无暇去破开障局。
多亏了系统发放的超级金钟罩,尽管撞到简禾身上的蛇数不胜数,但就是没有一条咬她。她全副精力都拿去闪避刀光剑影了。
就在澹台怜等人杀红了眼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嗡鸣声清气横扫,障局轰然溃破
一杆长箭插在了宗祠的牌匾上,雪白的尾羽犹在微微晃动。
幻象消失后,便可看见宗祠之中蛇尸遍地。那艳红衣裳的魍魉遭到重创,终于维持不住人形了,伏倒在地,腰肢不断鼓胀变粗,露出了刚蜕完皮的蛇身,蛇鳞形如铠甲,高耸出来,已经有点儿像鳄鱼的表皮了。
众少年惊愕地转头,看向了祠堂的大门,瞬间,人人的表情都转忧为喜“是大师兄”
“是大师兄来了”
障局突然溃破,简禾扑得一鼻子灰,闻言,将头从地上拔了起来,定睛一看,望见了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踏入了屋中。
此人朱红衣袂,玉带束腰,缚长弓,佩长剑,金光熠熠的霜露在剑鞘上揉成了碎末,暗光泛动。
简禾的心脏越跳越快。只见黑暗中,缓缓现出了一双浅淡的灰眸,漾着清霜似的微光。
温若流。
一别五年,当年那丝跋扈的流氓少年气早已被洗练一空。如今的他,堪称是皎如玉树临风前,三分英气,三分艳色,余下所有,均是已臻成熟的泠泠俊美。
这个模样的温若流,才是仙途故事开端的他本该有的样子
澹台怜趁机捡回了自己的剑,喊了一声“哥哥那东西抓了几个师弟”
“已经放了。都给我起来”温若流扫视了一圈,厉声道“晚点再跟你们算账。”
众少年都知道,这指的是他们不禀告师门私自行事,分成两拨出来剿魔,还一前一后被抓,差点有去无回的事儿。
温若流一出现,众人就好似瞬间打了鸡血,又因为心虚,都想多砍几条小蛇戴罪立功、表现自己,故而杀得分外勇猛。剑风乱扫,剑光闪烁如电。
这种场面,手无寸铁的人跑出去只会变成炮灰,简禾早就聪明地躲在了一张神台下面了。
魍魉的障局被破以后,受到蛇母变身的刺激,小蛇们越发疯狂。就在简禾两米远的地方,澹台怜被好几条小蛇缠住了脖子,符咒用得精光,手中的剑竟然也已经脱手了
简禾毫不犹豫,飞奔了出去,原本想捡起他的剑帮忙砍蛇的,可转念一想,这剑没有认她为主,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要是有些差池,恐怕会连他的脖子也斩掉。
这一犹豫,澹台怜开始翻白眼了“快点快断气了”
简禾急得两头转,余光忽然瞥见神台上插着把桃木剑,登时大喜,一个箭步扑过去夺了下来,朝着那几条蛇头一下猛拍。岂料那蛇动得太厉害,一声皮肉拍击的脆响后,蛇是没拍到,澹台怜的嘴边却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红印子。
澹台怜快喘不过气了“打死了没有”
“”简禾手一抖,心虚道“快了还有几条我来了”
失败是成功之母。从第二次开始,简禾好像开了窍,一拍一个准。发钝的木剑掠过空气时,竟带动了一股无形的灵气,尚未打到脸上,蛇就被劲风活生生地拍晕了。
澹台怜挣脱了蛇的缠绕后,干呕几下,才难以置信地道“你修过道的吗”
简禾拽着桃木剑,摇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说,她上一具身体太弱了,这一次物极必反,成了个修仙奇才不成
那厢,巨蛇已受重伤,被温若流一剑下去,挖走了七寸。蛇血溅到了半空,巨蛇轰然倒地,痛苦地扭动着。这么重而粗的一截蛇身不断地滚动、砸着地板,底下支撑着宗祠的十几根木柱早已摇摇欲坠。没过多久,只听轰隆几声巨响,地板连片塌陷了
众人大惊,连忙将身边被蛇毒麻痹了、暂时跑不动的人都拽住,往外冲去,以免被余威带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