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爹,我又没说要睡在一起。我院子里不是有个杂物房吗,让人打扫干净给小黑住,不就两全其美了”简禾赖皮地扒住了简飞的胳膊,摇来晃去“就这样办,好嘛好嘛”
“你那杂物房”简飞的嘴角突然一抽,“嘶”了一声“小禾,别拽着爹的手。”
“怎么了”简禾一愣,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了一阵不显眼的药味儿。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了简飞的衣袖,看见了手臂上包了一圈纱布,惊道“爹,你的手怎么了”
“小事情,前段时间下山打劫时遇到埋伏了。”简飞把袖子放了下来,揉了揉简禾的脑袋。
“都流血了还说小事情。”简禾抬起头,狐疑道“我们威风寨又不是固定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打劫的,怎么可能会被埋伏再说了我们又不伤人,就算要被报复,也轮不到我们。”
简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嗯这件事是有点奇怪。”
“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谁知道地点”简禾的脑筋转得很快,脱口道“爹,不会是有人想串通外人对付你”
“不要空口胡说八道,这件事我回头会和你戚叔叔商量一下的。”
简禾不服气地道“和我商量也可以呀。”
她爹所说的人,全名叫做戚义山,是她爷爷捡回来的养子,也算得上是他爹的弟弟。据说她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每次下山打劫,戚义山都是杀人最凶的一个,无反击之力的老弱妇孺也统统不放过。
按理说,这个戚义山也没有得罪过她,见到她时都是笑吟吟的。可是简禾从小就直觉地不喜欢他,老觉得他阴涔涔的,给人的感觉怪不舒服,像条昼伏夜出的毒蛇。在知道他以前的事迹后,就更加排斥他了。就不明白为什么她爹和这个姓戚的这么好。
简飞拍了拍她的头,粗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出去玩。杂物房那事我准了。”
简禾一边躲一边嚷“爹,你把我的头发都揉乱啦”
简飞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了夜阑雨的真实性别后,整个威风寨里最不受影响的人就是简禾了。毕竟,她原本就隐约怀疑过夜阑雨是男孩子,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和掌控欲在作祟,非得压夜阑雨一头,才会故意睁眼瞎地忽视一些蛛丝马迹,粗暴地把人定性成小姑娘。
上一次逃跑失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机会离开威风寨。好在,威风寨在后山圈了很大的一片林地,还有一条小溪流经这儿,可以让他们在里面尽情玩耍。
简禾带着夜阑雨在后山野,教他制作简易的弹弓来打鸟。黄昏时分,天边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简禾看了眼天色,摩拳擦掌道“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
“今天有一支天罗商队经过佛心山,我爹带人下去和他们买东西,他答应给我带一支发簪。”简禾美滋滋地说完,心血来潮道“不如我们干脆到我爹的房间里躲着,等他回来时吓他一大跳。”
夜阑雨拧眉道:“你别胡闹了。”
“这怎么能叫胡闹呢,多好玩呀。”
虽然嘴上不赞同,可夜阑雨并没有怎么反抗,就被简禾风风火火地带到了她爹的房间里了。
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房间,林林总总地放了很多杂物,在正对屏风的房内,就有一个雕花镂空门的沉重木衣柜。
外面雨势变大,斜阳将地板照得一片血红。简禾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先把夜阑雨推了进去,再自己做进去,缩回了两条腿。这衣柜虽然不小,但同时裝进两个半大的小孩儿,难免有点挤。简禾用手指勾着雕花,合上了门。
柜门一合起来,雨声就隔绝了大半。两人手足相抵,各自靠着衣柜的一边。简禾把夹在门缝里的衣角拽出来,一边道“小黑,天罗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
“书上说那是一个在比潼关还要远的外疆小城,应该是很远的。”夜阑雨按住了她的两条腿,恼道“别乱动了,你会踢到我。”
“他们的簪子好看吗我跟我爹说想要一支小鸟簪子,他们会有吗”
“我不知道。”
简禾托着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她的眼珠生来就水汪汪的,即便是在这么昏暗狭小的环境,也依然泛着微微的光。
夜阑雨和她对视了些许,脸忽然红了,垂目,硬邦邦地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原来你看过那么多书,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
夜阑雨怔了一下“世上没有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