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迈着轻巧的步伐,从屋顶到横梁,一路进屋。
智云堂主卧内,哀嚎不绝于耳。蓝笛把药箱放在桌上,转身走去看病人。
许诣躺在一张红檀木床上,脸红肿如发面馒头。
他浑身疼痛不敢乱动,只能干嚎:“哎哟!痛死了,聚义,大夫还没来吗?少爷我要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
梁聚义忧心忡忡站在床边,安慰道:“少爷,红情去请大夫,很快会回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许诣满腹的牢骚又开始了:“请个大夫怎么那么久,想痛死我吗?呀,你们要造反啦,你们要害死我啊。我死后一定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蓝大夫。我家少爷他……”梁聚义生怕自家主子有个好歹,心一直提着。
许诣转头眼珠子瞪得老圆,忙用被子把自己盖上:“蓝笛?!红情居然请你。”
蓝笛坐到床边拉开被子:“你是病人,我是大夫。薛姑娘请我不是理所当然吗?”
被这话一噎,许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忍着尴尬任蓝笛把脉,看伤口。
只想快些结束。
“皮外伤,没什么打紧的。”蓝笛站起,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瓷瓶交给薛红情。
她双手接住,心中大石放下。
蓝笛含笑道:“外敷。几日后可见成效。”
薛红情点头应下。
许诣心情复杂:“蓝大夫,凭你的医术自立门户不是难事。为什么非住在玲珑堂里?天下皆知水盈见钱眼开,医馆赚的钱想必都被她搜刮走了吧?”
“世人只知盈儿爱财。却不清楚她为何爱财。”蓝笛垂眸,“医馆刚开时,我们手上银两不够,很多药材进不了货。一位病人上门求诊,他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贵重药材。”
薛红情惋惜。
梁聚义微微叹息。
蓝笛语气很轻:“盈儿四处游走,想尽办法寻齐药材。唯有最贵的一样,我们买不起。那位收藏的老爷愿意卖,那是个令我们望而生畏的价钱。”
“后来呢?依水盈的性子,她肯定把药材抢来或者偷来吧。”许诣眼中的水盈就是这样。
蓝笛微笑摇摇头:“后来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位病人死去。盈儿说,病人没错,卖药材的人也没错。错的是我们没钱,本该救下的生命无能为力。从那以后,她非常努力赚钱。”
赚钱买药材,为穷困老百姓赠医施药。蓝笛从认识水盈起,只在那次见到她哭。仰着脸默默垂泪,为自己的无计可施,为生命的脆弱和逝去。
还有病人死前的感激和劝慰。
不是惋惜一次便抛诸脑后。而是每想起一次,他们心里依旧疼痛:若那时有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