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回来了……”
“他并未离开,一直未曾离开,用天魔之道吊挂在人心阴暗的角落,一直在注视着你我,道祖。”
“天魔尊者的灵核在封神杀劫前就已埋下,他早有准备,道祖。”
“你看错了这个生灵,道祖。”
“他并没有逃避,甚至根本没想过去寻找他的家乡,道祖。”
“他戏耍了你我,道祖。”
“变数从未消散,天地间一直存在着变数,遁去的一已成气候,此乃凶兆,道祖。”
“你已经输了,鸿钧。。”
“道友,心乱了。”
紫霄宫紫竹林。
道祖面容阴沉地站在那棋盘前,面前是光芒闪烁不定的造化玉碟,身周站着一名名灰袍老道。
灰袍老道们不断开口。
嘲讽、讽刺、诡谲、冷笑、失落、绝望、悲鸣,每张面容的表情不尽相同,恰似天地私欲的展览与集合。
道祖魁梧的身形在不断轻颤,那张一贯平静的面容,此刻竟有些扭曲。
“找出来。
把他自生灵道心的角落找出来!”
那些灰袍老道齐齐开口,用轻缓的语调说着同样的话语:
“如你所愿,天地的拥有者。”
那一瞬,他们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是淡淡的嘲讽。
灰袍老道化作道道流光消散,紫竹林只剩道祖的身形。
鸿钧站在造化玉碟前,面色阴晴不定,似是忘记了何为喜怒不形于色,毫不顾忌地表露着自己的恼怒。
多少年了,自己掌控这洪荒天地多少年了,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这李长寿竟敢瞒天过海,将他当猴耍了一遍!
什么在天地外注视着自己,什么均衡大道遁出洪荒!
竟然全都是一场大戏!
这李长寿在他的天地间做了什么?
鸿钧仔细感受着面前的造化玉碟,感受着洪荒三千大道,目光急速扫过三界每个角落,巨大的信息量完全不构成半点负担。
此子一定做了什么。
这个李长寿从不做冒险之事,他主动舍弃在封神大劫与天道开战的机会,面对通天教主被封禁无动于衷,面对太清被封印也能忍下来,必是有对付天道的手段。
让天魔进驻生灵道心,从而让无数生灵高手一同反天?
又或是,他在各处埋下了无数纸道人,想将洪荒天地直接炸碎,用混沌钟带走生灵的火种,重开一界?
他做了什么?
到底做了些什么?
鸿钧微微眯眼,目中厉色环绕;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仿佛头顶有一把利剑高悬。
但头顶空空荡荡。
道祖突然轻笑了声,身形缓缓坐下,抬手扫了扫衣袍上的灰尘,目中划过少许玩味,突然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中带着快意,带着舒爽,带着几分自嘲。
很好,这才配做贫道的对手。
超前洪荒原本生灵太多的思想,与那家伙同个家乡,出人意料的谋算,这才是贫道所忌惮的生灵。
可长寿。
这天地,贫道经营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你最大的依凭太清都已无可奈何,你还能做什么?
‘想与贫道玩一局猫捉老鼠?’
鸿钧嘴角轻轻抽搐,手掌朝造化玉碟缓缓摁压了下去,那雄浑的嗓音在天地间不断回荡。
“天尊吾令,掌控众生。”
天地间,一缕缕金色光芒自天空洒落,落在洪荒五部洲各处,在生灵无从得见的角度,钻入了他们的脖颈。
树木、花草、昆虫、飞鸟;
凡人、仙人、妖魔、鬼怪。
但凡没有圆满之道境护持,无大罗金仙修为护持,生灵都被这金光贯入后颈,却丝毫不知。
紫霄宫中,鸿钧手掌慢慢抬起,那玉盘微微旋转,突然‘破碎’,化作一只只方块,悬浮在道祖面前。
与此同时,一尊大鼎漂浮于鸿钧道祖身后,四只神兽的虚影环绕在大鼎周遭。
无法描述的道韵自那大鼎中扩散开来,紫霄宫与无数霞光融为一体。
域外天魔之道又如何?
你偷偷回返洪荒又能做什么?
长寿你在希冀什么,寄希望于什么?
是了,唯一能让天道轻微动荡的机会在西游,悟空闹天,生灵最后的反抗,生灵最后对自由的向往……
但你就算暗中参与其中,又能做什么?
孙悟空帮不了你。
佛门?
多宝?
他本性胆小如鼠,他就是只寻宝鼠,本就难堪大用,贫道看在当年交情的份上,给了他佛祖之位,而今泯为众神罢了。
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鸿钧双眼一眯,嘴角的笑意渐渐幽冷。
那,让本座来给你看看,这猴子,到底能做什么。
“道友。”
又有灰袍老道的身影出现鸿钧身后。
“以花果山生死簿破损之名,覆灭花果山猴属一族,破碎残魂,不入轮回。
观察那些猴属生灵,看其中有无道心异样者。”
“善。”
那灰袍老道化作流光消散。
鸿钧缓缓闭上双眼,此前略微动荡的心境,此刻已是古井无波。
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年岁,经历了如此多的对手,作为最终的赢家,他哪般情形没遇到过?
这次的敌手,确实是没遇到过。
他为何会道心失衡?
很简单,天魔尊者的灵核,其实只证明了一件事。
李长寿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李长寿早已默认封神大劫以道祖获胜,他作为遁去的一必然会遁出天地间,天道会演变到如今这般包裹洪荒的程度。
而在这些前提下,李长寿依旧还有均衡天道、力挽狂澜的底气。
‘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号召生灵一起祈祷?’
莫开这般玩笑。
生灵,也不过是洪荒天地的养料。